英雄團長流落臺灣賣煤球

張 偉

仁安羌大捷，英雄團長揚名

1942年2月，中國組成遠征軍。4月，孫立人奉命率領新38師開進緬甸，解救在仁安羌陷入日軍重圍的英軍。當時，已被日軍圍困多日的英軍死傷慘重，已瀕臨崩潰的地步。團長劉放吾率113團經幾日行軍，殺至仁安羌附近的巧克柏當村。英國將軍史萊姆在回憶錄《反敗為勝》中，描述了對中國人的贊嘆：“只有優(yōu)秀干練的軍人，才能在槍林彈雨中面無懼色，露齒而笑。”

劉放吾所部只有800余人，而面對的是作戰(zhàn)強悍、配備精良、兵力七倍于己的日軍33師團。4月18日凌晨，劉放吾團在協同作戰(zhàn)的英軍戰(zhàn)車及配屬炮兵的掩護下，向日軍發(fā)動攻擊。這時的戰(zhàn)場形勢是日軍包圍了英軍，113團又包圍了日軍。日軍腹背受敵，但仍自恃配備精良，以巨炮及飛機向113團陣地猛烈轟擊。劉放吾晚年回憶仁安羌之戰(zhàn)時說：“我軍以昂揚戰(zhàn)志，必勝信念以及熾烈火力，除以兩面夾擊外，并向敵正面反復沖殺，直到午后4時，敵軍傷亡慘重，終于放棄陣地，紛紛涉水逃竄。”4月19日拂曉，劉放吾率領113團官兵向日軍發(fā)動了總攻。晚6時，日軍33師團完全被擊潰，中國遠征軍解放了全部仁安羌油田區(qū)域。戰(zhàn)斗結束后，英軍一個師的官兵在中國遠征軍的掩護下撤離時，對著中國將士豎起大姆并高呼：“中國萬歲！”

假英雄團長在香港行騙

劉放吾在仁安羌大捷解救的英軍中，有一名叫菲士廷的炮兵團長。在戰(zhàn)場上，部隊經常移動換防，因此菲士廷與救他命的英雄團長始終沒見過面。當時，被救的英美軍中，也常常提到這位中國團長。二戰(zhàn)勝利后，菲士廷晉升中將軍銜，擔任英國駐香港三軍司令。在他的記憶中，率軍救出他們的英雄團長叫“林國章”。知恩圖報的菲士廷在香港四處打聽“林國章”的下落。在新38師團長以上軍官姓名中，根本沒有“林國章”。之所以會有“林國章”之誤，是菲士廷把中國官兵口中的“劉團長”三字誤以為是英雄團長的名字，所以以訛傳訛的變成了“林國章”。

1963年“林國章”終于在香港露面。在與菲士廷相認之后，“林國章”每日在香港各地招搖撞騙。3月間，“林國章”竄到香港新界，聲言要集資1000萬港幣，興建住宅小區(qū)，并命名為“菲士廷新村”。善良的香港居民看在他“抗日名將”的身份上，沒有起疑心，許多善良的人解囊相助。實際上，這個“林國章”，本是一個叫林彥章的騙子。此人在戰(zhàn)爭期間從家鄉(xiāng)逃到昆明，聽到了中國遠征軍解救英軍的故事。后來，他來到香港“撈世界”，整天混跡于新38師的一個副師長開的茶樓里。天長日久與副師長套上了近乎，還把對方的軍服勛章等可以代表身份的物件全部借來。菲士廷本來在戰(zhàn)爭中沒有見過劉放吾本人，再加上林彥章杜撰了率部營救菲士廷的“故事細節(jié)”，居然把當事人菲士廷瞞過去了。菲士廷信以為真，不僅幫助他，還和林彥章拍了很多照片，這些照片就成了林彥章四處詐騙的“金字招牌”。紙里畢竟包不住火。林彥章假借英雄之名，在香港的一系列詐騙活動，引起港英當局的注意。正當他的騙劇鬧得紅火之時，1963年８月23日下午，警方手持港督及行政局簽署的手令，敲開了他寓所的大門并將他逮捕，后驅逐出境。

英雄團長在臺灣賣煤球

從緬甸歸國之后，劉放吾被孫立人推薦進入陸軍大學特七期受訓，畢業(yè)后調新7軍為少將高參，后隨蔣介石敗退臺灣。國民黨敗退臺灣之初，大批高級軍官擠在彈丸小島上。1954年，因為孫立人被誣陷“兵變”遭遇軟禁，劉放吾也因與其淵源過深遭受到了冷遇、排擠和打擊，被迫退役。

此時的劉放吾，一家6口的生計都成了問題，少得可憐的一點退休金不足以養(yǎng)家糊口。無奈之下，他想到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原113團1營長楊振漢。楊振漢也因為孫立人事件受牽連退役，此時正在做搖煤球的生意。眼見老長官來了，楊振漢不忘舊情，手把手地教他在什么地方買煤，怎樣做煤球，還時不時地跑過來幫忙。就這樣，劉放吾在臺灣東屏開起了一家煤球店。煤球生意不好做且非常辛苦。劉放吾后來笑稱：“我做煤球生意，經常往返屏東、鳳山之間，由于經濟情況不好，買不起摩托車，只好踏單車兩頭跑，這樣來回幾年，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體力還真不錯!”“將軍煤球”的生意勉強過得去，但一場臺風襲來，把他的廠子夷為平地。失去本錢的他只好下礦井，當起了礦工。

劉放吾的事跡被媒體報道后，劉家的鄰里才知道住在自己隔壁的老人竟是一位英雄。臺北經營國泰煤氣行的李宜榮聽說后，專程跑來對老人說：讓我?guī)蛶湍悖闾量嗔耍規(guī)湍阕鰧I(yè)的液化煤氣生意。當時臺灣煤氣生意剛剛開始，賺錢比較容易。此后劉放吾的家境逐漸好起來。

1992年在仁安羌大捷勝利50周年之際，93歲高齡的劉放吾已定居在美國洛杉磯。４月初，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訪美，她特意會見了劉放吾并對他說：“你當初救的這些英國軍隊、美國傳教士，想想看，現在他們的家庭已經到了第三代、第四代。這些人的生命都是你救的。我代表英國政府和人民對你表示崇高的敬意！”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老布什也給劉放吾寫信，以示敬意。兩年后劉放吾在美國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