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沃斯，為什么呢？

張向晨

從日內瓦到達沃斯478公里，路途遙遠，又兼山路積雪，行駛不敢掉以輕心。和田涯同志早上出發，走走停停，傍晚才到達下榻的鄉村賓館。

滑雪圣地名不虛傳，四周高山雪場上人影飛動，小孩子們更多地是玩靈活的單板，還有的高手踩一種尖尖的卡賓板（carving）大角度地回旋。夜幕降臨，月色清明，滑雪學校的孩子們聚在操場上，等候老師給他們帶來驚喜。

霎那間，焰火騰空而起，華光滿天。偏偏是這樣一個閉塞的小鎮，卻每年一度地成為世界的焦點。

金融危機使本年度達沃斯世界經濟年會更加火爆，設有222個分論壇，來自96個國家的代表共2500名，其中元首、首腦41位，另有部長60位。本來鎮上的房間就貴——1000瑞郎一晚，論壇期間漲到4000瑞郎，而且一訂一周，愛住不住。眼紅是沒有用的，達沃斯的品牌不是一天形成的。當年荷蘭的阿姆斯特丹也有一個世界論壇，規模和層次并不遜于達沃斯，如今已了無聲息。

論壇壇主施瓦布，這個瑞士老頭確非尋常，作為日內瓦大學的教授，卻沒有一點書生氣，精明的讓世界頂尖的商人也望塵莫及。他在上個世紀70年代察覺到經濟全球化方興未艾，各國需要不斷開展“頭腦風暴”以應對接踵而至的全球性危機。而聯合國等機構囿于政治因素，難以把跨國公司和社會精英網羅進來，于是開壇設場、精心策劃，終于群賢畢至，越辦越火。

除了精明，施瓦布身上有一種山民的韌勁。論壇并非一開始就高朋滿座，為了說服一位嘉賓赴會，他往往嘴皮磨破、鞋底跑穿。還有，和搭起臺子同等重要的是服務。你可以看到，小鎮上去滑雪的人們扛著雪橇、悠閑自得，和西裝革履的會議代表們相安無事。什么會議配戴什么顏色的標識，車停在什么地方，一切井井有條。穿紅色服裝的志愿者指揮交通，從德國借來的特警盤查車輛，禮貌而訓練有素。論壇來了不少中國人，在小鎮的酒店里，你甚至可以吃到餃子。還有，施瓦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邊界在哪里，他宣布2500人已是達沃斯接待能力的極限，今后規模不會進一步擴大。

當然，紅火之中永遠孕育著危機。在充滿火藥味的激烈爭辯中，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因主持人未能給他充分的發言時間，在議程結束前憤然離席，并當即表示以后絕不會再來達沃斯。施瓦布急忙救火，在記者會上百般安撫。這樣從危機中化險為夷也是論壇組織者要不斷經歷的。

達沃斯是不能復制的，可以借鑒的是它的精神——做什么事，要做就做好、做精。施瓦布無法改變達沃斯的巷子深深，就埋頭把酒釀好，讓世人一面抱怨道路艱難，一面一頭扎進來，喝得酩酊大醉。

達沃斯論壇期間，有感而發，口占歪詩，附后博方家一哂：

樹杪出云嶺，盤旋復向東。登高飛影落，踏谷遇歌聲。

雪村浮晚意，西嶺隈余紅。細月彎清水，煙花動遠空。

人間似風景，變幻無處同。富貴孰能久，忽聞大廈傾。

東西俱惶恐，請益施太翁。翁言開戲館，唱戲拜高明。

賞罷群英會，留錢我點燈。星漢江海渡，眾神顯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