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宏
摘要:北宋前期禮制的政治訴求是從文化傳統上確立趙宋王朝的合法性。中期禮制核心則在于從制度上防范女主專權,并確立一代政權的規范典則。后期的禮制則在于貫徹神宗以來的政治改革路線,同時規范失范的社會秩序。
關鍵詞:北宋:禮制:政治訴求
中圖分類號:G11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7387(2009)01-0103-04
北宋王朝是經過唐末五代社會長期動亂之后建立的統一國家,為了走出社會長期動亂的怪圈,避免重蹈后周式的政治悲劇。宋王朝十分重視禮制的建設,朱熹說:“國初人便已崇禮義、尊經術,欲復二帝三代,自勝如唐人。”從《宋史·禮制》的記載來看,北宋王朝先后制定了《開寶通禮》、《禮閣新編》、《太常新禮》、《慶歷祀儀》、《太常因革禮》、《續太常因革禮》、《五禮新儀》。本文擬把北宋王朝的禮書制作分作三個階段,力求探討北宋王朝禮書制作演變過程與其政治訴求之關系,希望能對宋代禮制研究所有補益。
一
北宋前期的統治者十分重視禮制建設。太祖建隆元年春陳橋兵變之當月,即“追尊高、曾、祖、禰四代號謚,崇建廟室。”“歲以四孟月及季冬凡五享,朔、望薦食、薦新。三年一袷,以孟冬;五年一稀。以孟夏。”融確定宋王朝的宗廟之制。建隆二年(961)至建隆三年修訂并頒布《南郊行禮圖》和《從祀星辰圖》,建隆三年十一月舉行首次南郊合祭天地大典。至開寶中又制定全國禮典——《開寶通禮》二百卷和《通禮義纂》一百卷。雖然太宗時期的主要政治任務是完成北宋政權的統一,但是太宗對禮制的建設仍然十分關心,《宋史,禮志》云“太宗尚儒雅,勤于治政,修明典章。大抵曠廢舉矣。”真宗景德以后,宋與遼、西夏相繼和好,外患已去,國內經濟已開始復蘇,民族矛盾與國內矛盾相對緩和。大規模完善禮制建設時機更加成熟,“上既罷兵,垂意典禮”。因此,真宗時代禮制建設成就十分突出。這首先表現為補充完善北宋王朝典禮儀制。據史料考證真宗完善了宋遼使節往來之禮、祭祀諸神之禮、大臣安葬之禮。此外,真宗還“復先蠶之祀”、頒布閣門儀制。真宗還規定地方州縣祭社稷。釋奠禮。其次是編修《禮志》。詳細記錄整理自宋代開國以來的“禮文損益沿革制作之事及論議評定文字”,以供后世參考檢索。再次是造神與封禪。真宗為了進一步加強趙氏天下的合理性與神圣性,加封道教人物趙玄朗為保生真君,并不斷從《道藏》中發掘趙姓神仙人物,列其事于景靈官。同時,不斷豐富和完善趙玄朗的形象,為此真宗修編了有關趙玄郎的事跡之書——《圣祖天源錄》五卷、《先天記》十二卷,后增補為三十二卷,并親自為本書作序。在此基礎上,真宗又制作以趙玄郎為先祖的皇室玉牒《仙源積慶圖》,并向京師及各地名山大川頒賜“圣祖牌”。真宗在造神的同時,接受“自古受命帝王,曷嘗不封禪”的文化傳統,又舉行了東封泰山、西祀汾陰的禮儀活動。真宗的上述禮制活動,既是對宋代禮制的演習與實踐,同時也是繼承太祖以來確立統治合法性的一種努力與嘗試。
北宋初期統治者汲汲于禮書制作與禮制活動,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通過禮制建設確立“中心”意識,確立“王權”意識,進而從思想文化認同的意義上完成國家的統一。這種思想文化上的統一意識的確立對于宋王朝走出五代循環動亂,天下洶洶的怪局。進而實現天下治平的政治目的是十分有意義的。因此。北宋中晚期蔡襄說的好。“宋興五十余年。太祖、太宗平天下。皆以兵威助治,真宗皇帝,契丹結好之后,遂至無事,朝廷禮文,罔不修舉。”這個評論談到太祖、太宗以兵威助治。然后論及真宗時期禮制的修舉,其中心無非一個關鍵詞——“治”,顯然制禮的政治訴求就在于求治平,在于走出五代的動亂政治怪圈。
二
宋仁宗至宋哲宗時期,北宋王朝進入統治的中期。這一時期既是宋王朝政治經濟的繁榮時期,同時也是社會矛盾不斷孕育與激化的時期,為了規避危機,持續發展,宋王朝此間制定了幾部較有影響的禮書著作。其中,宋仁宗親政前后,先后修訂了《禮閣新編》;《太常新禮》、《慶歷祀儀》;《太常因革禮》諸禮書。茲將這些禮書背后后的政治訴求略述如次:
(1)仁宗親政前的《禮閣新編》
宋真宗中后期,致力“神道設教”,舉行了排場考究的封泰山、禪梁父、祀汾陰后土寺、封五岳帝號、尊趙氏圣祖趙玄朗為帝等等禮儀活動,同時又建造規模僅次于太廟的景靈宮;建立道教官觀玉清昭應宮,供奉玉皇大帝和圣祖神像。對此活動,后人以為是“一國之君如病狂”。但是真宗死后。曾經的當事人,后來的垂簾聽政者劉太后對真宗的禮儀活動卻是從內心里堅決予以支持的,此點從其堅持重修為雷火所毀的“玉清昭應宮”可以得到明證。
不過,應該看到對于真宗的禮制活動。朝中大臣持異議者卻是不少的。龍圖閣待特制孫爽就表示了對天書的懷疑,聲稱“天何言哉!豈有天書!”真宗西祀汾陰時,孫爽更上書警告真宗“不念民疲,不恤邊患,安知今日戍卒無陳勝。饑民無黃巢?”名臣張詠也多次指名抨擊主持禮儀活動的王欽若、丁謂等,表示要殺之以謝天下。當時策劃各項禮儀活動的王欽若、丁謂、林特、陳彭年、劉承璉等被人們目為“五鬼”。
真宗在世時,鑒于王權的獨斷,雙方的矛盾得以控制,但真宗死后,女主劉太后及其支持者繼續堅持原有政策勢必引起反對派大臣的更大異議。因之,如何平息政爭,達成共識。成為女主劉太后執政時的一項基本任務。
為此,劉太后罷除了一些真宗時期勞民傷財的節日慶典。同時,她支持并完成了《禮閣新編》的編撰。其實本書的編寫早在真宗天禧(1017-102)間即由同判太常禮院陳寬開始進行。但是至真宗駕崩時未能完成。劉太后專權時,不遺余力,經過五年的努力,于天圣五年(1027)修成《禮閣新編》六十卷,涵括了上至太祖建隆(9601下迄真宗乾興1022)的全部國家有關禮制詔令。顯然,劉太后在位期間,幾乎把朝廷有爭議的真宗朝制禮活動與太祖、太宗置于一體,勒成一書,其政治訴求是在于肯定乃夫真宗的制禮活動,同時也是借“非圣賢不制禮”的傳統,來確立自己女主的權威地位。
(2)景祐慶歷年間的《太常新禮》與《慶歷祀儀》
明道元年(1032)劉太后病逝,此時已經24歲的仁宗終于擺脫母后的控制,實際執掌了政權,在長達十年的非親母后的高壓下,他終于有了出頭之日。因此,從制度上防范母后干政,成為他的首要工作。于是,景祐四年至慶歷四年間,仁宗著手完成了40卷本的《太常新禮》與60卷本的《慶歷祀儀》之編寫。
根據王應麟《玉海》及馬端臨《文獻通考》等書的記載,《太常新禮》與《慶歷祀儀》兩本禮書始修于仁宗親政后第四年(景祜四年,1037),提出修訂者是吳育。吳育在奏章中稱。宋代禮院的禮文故事。“未經刊修”。事實上,天圣五年新修的《禮閣新編》已把太祖建隆至真宗乾興元年(1022年)的禮制文獻進行過整編,此所謂“未經刊修”
則無疑是指從仁宗即位的天圣元年(10231至景事占四年(1037)14年之間的禮制文書。考之《宋史》此十四年之中有十一年是劉后專權,所以景祐四年提出重修禮書,其實質就是對劉后專權時所定的禮制進行編修整理,以便從制度上對女主專權進行限制。
那么,劉后專權的十一年里,究竟進行了一些什么樣的禮制活動呢?這些禮制活動對宋代政權的建設與穩定有無影響呢?
我們不妨看兩個例子,一個是天圣五年正月賀正旦的禮儀。《長編》卷105記錄其儀式為五個部分:一、朝廷百官及外國使節黎明列于會慶殿。二、皇太后就廉內座,皇帝著韉袍于廉內再拜皇太后,并向皇太后獻酒,再拜。太后答拜。禮畢,皇帝歸位。三、百官再拜后,太尉領銜于廉外拜。畢。再獻酒。太后答拜。四、太尉與百官行酒三巡互賀。五、皇帝服天子服,于天安殿受百官賀。
在這個儀式進行過程中。天子及百官先是在會慶殿朝拜皇太后,且天子還不得著天子服。拜完太后之后,天子才著天子服,于天安殿受百官賀。顯然如此禮儀的背后暗示著皇太后第一。皇帝第二,它向群臣傳達出當今天下權力中心在皇太后而不在皇帝的信息!
另一個是耕籍田禮及謁太廟儀注。《長編》卷110記。錄劉后專權時在討論耕籍田禮與謁太廟儀中,皇太后始終堅持以“天子之禮”進行兩項儀式,“始,太后欲純被帝者之服。參知政事晏殊以《周官》王后之服為對,失太后旨。輔臣皆依違不決,薛奎獨爭曰:‘太后必御此見祖宗,若何而拜?固執不可。雖終不納,猶少殺其禮焉。”在這個案例中,太后堅持服天子服參與耕籍田儀式和謁太廟,雖然遭至百官的強烈反對,但太后“終不納”,只是稍稍作了一點變通。可見,在劉太后專權時期。朝廷對于女主的禮儀約束還存在著一些制度上的缺失,
為了從制度上保障皇帝權威的神圣性與不可替代性,深受其害的仁宗在親政后必需徹底地從制度上反思權力的保障機制。因之,重新修訂宋代禮儀也就必然提到議事日程。故吳育在景祐四年向仁宗提出“約古今制度”,“參定成一代之法”,修訂新的禮書后,立即得到仁宗的認可。在仁宗看來,就是要有一個“一代之法”從制度層面限制母后的專權,維系趙家天下的安全穩定。
(3)嘉祐治平間的《太常因革禮》
宋人李清臣說:“開寶已后。三輯禮書,推其要歸。嘉祐尤悉。”可見,嘉祐年間歐陽修主持編寫,蘇洵、姚辟執筆的《太常因革禮》,是北宋仁宗時期最重要的禮書。按《宋史·禮志》的說法,本書體例上以《開寶通禮》為參照,《通禮》所無者以類相從,別為《新禮》,而通禮所有,后廢而不從者,也以類相從,謂之為《廢禮》,宋代立廟的諸儒議論則別立為《廟議》。本書作者的目的是要紀錄宋代嘉事古代以前的禮儀制度沿革變化的歷史過程,是一部資料匯編,并無深刻的政治訴求,茲不累述。
(4)神宗創制新禮與對舊禮的繼承
北宋熙寧元豐年問。神宗啟用改革家王安石對北宋中期以來的社會危機進行了全面的改革。經過這一次變革,宋代社會生活與政治生活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這種變化的結果對于支持變法的神宗來說,需要用“制禮作樂”的方式予以肯定,所以神宗時代制定有宋一代新禮也便提到日程之上。
《宋史·禮志》云:熙寧十年,知諫院黃履認為仁宗慶歷以來“郊祀禮樂未合古制,請命有司考正群祀”。與此同時,陳襄也指出宋朝禮制“大率皆循唐故”,“亦兼用歷代之制”。由于宋代禮制是唐禮雜合歷代之制,所以在協調兩者之關系上,出現了“情文訛舛,多戾于古”舊的矛盾。因此,他也提出創作新的禮儀制度,以適應宋代形勢的變化。至于元豐年間曾參與仁宗時《太常因革禮》體例擬定的蘇頌也呼吁重修禮制,請求神宗“再命諸儒,討論國朝以來自《開寶通禮》至近歲詳定禮文以及有司儀注沿革,依三禮隨類分門,著為《大宋元豐新禮》,付之太常。頒于學官。”
總之,在熙寧、元豐年間,宋代變法時期出現了一股強烈的制禮的呼聲。這一呼聲偏偏出現于變法進行了十多年之際。正反映出一部分支持改革的官員企圖以制禮的形式鞏固變法成果的愿望。這種愿望與神宗思想正想吻合。所以他“詔履與禮官講求以聞”,并在太常寺正式設制禮局以統籌其事。
元豐初,在宋敏求等人的努力下,禮制創作取得了如下成果:《朝會儀注》四十六卷,共分為《閣門儀》、《朝會禮文》、《儀注》、《徽號寶冊儀》四門;《祭祀》百九十一卷,分為《祀儀》、《南郊式》、《大禮式》、《郊廟奉祀禮文》、《明堂袷享今式》、《天興殿儀》、《四孟朝獻儀》、《景靈官供奉敕令格式》、《儀禮敕令格式》九門;《祈禳》四十卷,分為《祀賽式》、《齋醮式》日《金篆儀》;《蕃國》七十一卷,分為《大遼令式》、《高麗入貢儀》、《女真排辦儀》、《諸蕃進貢令式》;《喪葬》一百六十三卷,分為《葬式》、《宗室》、《外臣葬敕令格式》、《孝贈式》。據《宋史·禮志》這套制度“其損益之制,視前多矣”,實可視為宋代中期的禮制創作。
值得注意的是。宋神宗雖然在創制新禮,鞏固變法成果上不遺余力,同時,他對宋代禮制的因革變化仍然給予重視。神宗元豐七年九月完成了《續太常因革禮》的編修,本書上續歐陽修《太常因革禮》,把治平至元豐年問的禮儀制度文章進行了總結匯編。
三
宋哲宗時,北宋社會已進入期后期,此時北宋政局動蕩。哲宗元祐年間,改革的反對派司馬光執政,政治上全面復古,隨著內部政治實力的變化,又出現“紹圣”。與內部政治動蕩的同時,國內階級矛盾與民族矛盾也進一步尖銳,社會秩序呈現混亂狀態。哲宗時大臣朱光廷認為產生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無禮而然也。”因此,他強烈要求召集禮臣制作,一代之大典,垂諸象魏,頒諸四海。朱光廷的奏疏在哲宗時代并沒有引起宋廷的重視,然而至北宋晚期徽宗朝時。卻得到了回應。
這種回應首先是徽宗政和四年,由葛勝仲續歐陽修《太常因革禮》作《續太常因革禮》。其次是宋徽宗大觀至政和年間進行了北宋最后一次禮的結集,編訂了《政和五禮新儀》。此時,北宋已到了其衰朽殘年,按禮制傳統應是時逢盛世且圣王在位才能制禮作樂。為什么時逢末世且號稱“輕佻”徽宗會熱衷于制禮呢?他制禮的出發點是什么呢?
首先,宋徽宗在政治上基本執行“崇寧”的路線,以崇尚與繼承神宗改革為目標。如前文所言,神宗本人的改革就是包括禮制方面的改革與制作。既然“崇寧”就必然在禮制制作上有所反映。徽宗所作的《五禮新儀·原序》表達了這種思想。“昔在神考,……謂安上治民,別嫌明微,釋回增美,莫善于禮。親降策問,下詢承學造庭之士,將因今之材而起之也,命官討論郊祀之儀,服章之飾,是正訛舛,大勛未集。”他認為乃父神宗有意于以禮安上治民,并著意禮制建設,卻沒有完成這個歷史任務。他表示要“仰惟先志,明發不寐,繼而承之,罔敢忽怠。”而在《五禮新儀·卷首,御筆指揮》中也表達了同樣的思想。“在昔神考,親
策多士。命官討論,父作子述,朕敢忽哉?”
其次,宋徽宗時期,社會政治已經蘊含著深刻的危機,徽宗意圖以禮制規范社會行為,以救大廈之將傾。《五禮新儀,徽宗原序》說宋王朝“承五季禮廢樂壞,大亂之后,先王之澤竭,士弊于俗,學人溺于末習,忘君臣之分。廢父子之親。失夫婦之道,絕兄弟之好,至以眾暴寡,以智欺愚,以勇威怯,以強陵弱,庶人服侯服,墻壁被文繡。公卿與皂隸同制,倡優下賤,得為后飾,昏冠喪祭,宮室器用。家殊俗異,人自為制,無復綱紀,幾年于茲,未之能革。”隱藏在繁榮背后的危機,使得徽宗“以禮樂為急”。
最后,宋徽宗本人是一個酷似李后主似的藝術家,他對書畫、圖書、音樂、古玩、花石等有獨特的愛好,對于藝術之美的追求,與對于禮的追求本來就是相互溝通與滲透的,于是對于藝術的偏好。又刺激著他在禮制方面欲望。《九朝編年備要》說:“大觀初,詔置議禮局于尚書省。二年,詔訪求古禮器……中丞王黼亦乞頒《宣和殿博古圖》,命儒臣考古以正今之失,乃詔改造禮器,自是鼎俎豆籩之屬精巧殆與古同。”這里置議禮局——求古禮器——頒《宣和博古圖》——改造禮器這一過程,分明表現出制禮與古玩藝術愛好的關系。
由于上述種種原因。宋徽宗大觀政和年間修訂了《五禮新儀》凡220卷。
《五禮新儀》既成,即有官員請求在地方上推行。如通判李新曾上書“乞諸州并許公庫鏤板,儀曹旬以某禮行下屬縣,置籍抄錄,季行檢示粉壁及察民間所行之禮過與不及,州委教授,縣則有出身官,旦望就學,講習新儀,監司歲終保明,具奏察其勤弛而加勸懲之。”徽宗采納了相關建議,并在民間強制推廣。規定對不按禮制進行有關禮儀活動者處以刑罰。《宋史·禮志》云:“詔開封尹王革編類通行者刊本給天下,使悉知禮意,其不奉行者,論罪。”強制推廣當然導致擾民的現象,《九朝編年備要》卷28稱;“初以士民吉兇多用委巷之禮,乃頒新儀。吏奉行甚嚴。民更苦之。”陸游《家世舊聞》卷下云:頒《五禮新儀》,置禮生,令舉行。而民間喪葬婚姻,禮生輒協持之,曰:汝不用《五禮新儀》,我將告汝矣。“必得賂乃已。民廬隘陋,初無堂、寢、陛、戶之別,欲行之亦不可得。朝廷悟其非,乃詔以漸施行,其實遂廢不行矣。”這樣,在民眾強烈抗議聲中,《五禮新儀》行之不久,即于宣和元年草草收場。
總之,北宋前期禮書制作和禮制活動,主要政治訴求是從精神上確立趙宋王朝合法性。其確立宗廟之制、頒布祭祀天地之制、制定全國大典《開寶通禮》和持續進行大規模的造神運動、東封西祀之價值指向均以此為目標。而北宋中期禮書制作的政治訴求則在于從制度上防范女主專權,并確立一代政權的規范典則,同時也具有鞏固社會全面改革后的成果之政治目的。至于北宋后期的禮書制作,其政治訴求則在于“崇寧”,即貫徹神宗以來的政治改革路線,同時規范失范的社會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