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容天天：行走江湖的赤裸特工

巴　山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來臨，女人裸體似乎興盛起來，從羅衣半解的木子美到一絲不掛的流氓燕、再到饑餓藝術(shù)家一般的籠中裸女海容天天，一場場眼花繚亂的“好戲”，沖擊得人們驚心動魄。其中，海容天天那不斷跟法律玩擦邊球游戲的“天體運動”，無疑最“驚爆眼球!”

沉重的翅膀飛呀飛

海容天天，來自湖北恩施，土家族。青山綠水，孕育了她一副江南女子的柔婉外表；熱辣辣的山歌，熏染出她的大膽奔放。除了有一副好嗓子，心靈手巧的她還能飛針走線，納鴛鴦嬉水的鞋墊，繡花開并蒂的枕巾。

每個土家女兒血液里都流淌著有關(guān)刺繡的美麗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叫西蘭的姑娘，織的花很漂亮。為了織出寨子里最好看的花被子，她去山上觀察一種野花，因為路途艱險回來晚了，竟被封建的嫂子誤以為她是去幽會男人，結(jié)果這個不幸的姑娘被棍棒打死。土家族人把西蘭繡的花叫做西蘭卡普(卡普即被子)，也就是織錦。

小時候，每一次聽到這個憂傷的傳說，海容天天的眼角都會冒出幾滴亮晶晶的淚水。敢上山搗鳥窩、下河摸魚蝦的她，在心底暗暗發(fā)誓，長大了，她既不會做那個愚昧殘忍的嫂子，更不會做那個逆來順受的西蘭。

14歲那年，懷著少女美好的憧憬，發(fā)奮苦讀的海容天天考入湖北宜昌水利中專。3年的小城生活，她內(nèi)心向往“大千世界”的懵懂憧憬愈見明晰。遺憾的是，她畢業(yè)時，找工作的大學生已多如過江之鯽，更別提像她這樣微不足道的中專生了。求職四處碰壁后，海容天天凄涼地返回老家，成了一所村小學的孩子王。

抬頭是山，低頭是溝，海容天天有“坐以待斃”的悲哀。一年后，她帶著母親縫在內(nèi)衣口袋里的600元錢，走出了蒼茫大山。讓人始料不及的是，車到金華，兩個能把稻草說成金條的引路人竟然要把海容天天賣到發(fā)廊去。海容天天拼死不從，拳頭雨點般落在她嬌弱的身上。最終，她被搶去所有的錢，再被拋在陌生的城市街頭。一個好心的司機經(jīng)過，欲哭無淚的她搭上順風車，去了霓虹輝映變幻莫測的深圳。

在一家酒店的洗碗歲月里，海容天天洗刷著白日黑夜，不知今夕是何年。她漸漸懂得：生活不是夢，她必須學會像牛一樣地忍耐。

命運總是在偶然中出現(xiàn)轉(zhuǎn)機。1999年的元旦，店里搞一個活動，喜歡哼哼唱唱的海容天天被幾個小姐妹們?nèi)⌒χ粕衔枧_。海容天天從容地一舒歌喉，她的天籟之音引起了老板莫大的興趣。后來，遇到駐場歌手未至，她就成了“救火隊員”，工作由后廚轉(zhuǎn)向前臺。

2000年秋，酒店來了一位大人物，據(jù)說他為當時紅得發(fā)紫的“小燕子”做過策劃。這位俠肝義膽的大哥很欣賞海容天天的才氣，介紹她去北京求學。海容天天毫不遲疑地拿著兩年來辛苦拼得的盤纏細軟，頭也不回地“北漂”。

苦苦等待了一周，海容天天卻無緣進入夢寐以求的北京電影學院，而是以寄讀的身份到了解放軍藝術(shù)學校。從“燈紅酒綠”里走出來的她，跨入那所武警把守的校門時，仿佛圣徒經(jīng)過上帝之門，覺得一切都變得神圣。

一個老師看了海容天天的簡歷后說：“你這個簡歷太土氣了，不宜于你今后的發(fā)展。”于是，海容天天改名為李可嘉，出生地改成了上海!

如愿以償?shù)爻闪艘幻再M生后，海容天天卻因為出身“特殊”，頗有林黛玉進賈府的滿懷凄涼和敏感自尊。有一次，張藝謀到學校為電影《幸福時光》挑選女主角，躲在一邊的她緊張得手足無措，偷偷地退后更退后。這次“表現(xiàn)不良”，海容天天不為可能錯過的成名機會而后悔，卻把自己的“怯懦”引為畢生羞恥。為什么人一沾染上世俗心就會患得患失，無所適從?她不明白。

那個山雀雀一樣無拘無束的海容天天遠去了，孤寂的壓抑中，她遇到了一個傾心的朋友。柳。柳絕對屬于前衛(wèi)女孩，一天她領(lǐng)著海容天天去酒店，說幫幾個做生意的好朋友陪酒，他們路子廣，將來也許能有個照應(yīng)。結(jié)果，毫不設(shè)防的海容天天被灌醉，當她醒來時，最悲慘的痛已經(jīng)烙在她純潔的女兒身上。

朋友的出賣令海容天天傷心，而被傷害的身體也被她認為丑陋不堪，她消沉如冬曰，渾身上下從里到外都透著無盡的寒意。海容天天像一個幽靈穿行在校園里，成了裝在套子里的人。意想不到的是，這竟然誘使了許多男孩向他們心目中特立獨行的“冷面公主”表示愛慕。當一個個男孩子被海容天天“貓戲老鼠”一番后，看著他們失望而去的背影，她的內(nèi)心充滿報復的快感。

大二下半學期，體育學院一個叫郭子儀的男孩子，鍥而不舍地闖入了海容天天的“陷阱”。海容天天吊足他的胃口后說：“作為男人，你還不夠結(jié)實。”郭子儀苦練3月，等渾身肌肉虬結(jié)，他興沖沖地再次來找海容天天。海容天天又潑冷水：“你沒錢，缺少成功男人的傲氣。”郭子儀發(fā)誓，會給她一個光明的未來。海容天天冷冷一笑：“可我只要現(xiàn)在。”

那天，郭子儀趁海容天天午睡，偷偷剪掉她一紹青絲，悄然而去。從此，二人再未謀面。多少年以后，海容天天還會想起他：“其實，我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她的眼里，有淚輕輕溢出。

羅裳輕解上“裸”舟

大三還未開始，同學們就開始為明天“奔營”。見多了行內(nèi)的“潛規(guī)則”，海容天天已覺“象牙之塔”不值留戀，毅然退學。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她孤獨地在深圳繼續(xù)紅塵的流浪。

2002年春天，海容天天以那些痛與樂的往昔為背景，寫就散文，準備結(jié)集出版。她到一個攝影師那兒去拍封面，她搖曳生姿的體態(tài)令攝影師眼放光芒，沖口而出：“你拍裸照吧，效果一定很好!”

那次迷奸慘劇后，海容天天一直厭惡自己的身體。攝影師巧舌如簧，最終說得她“豁然開朗”：“一個人的一生是一個不斷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過程，無論美與丑都應(yīng)勇于接受!”

血脈突跳之下，海容天天除下裹在身上的衣服，并強調(diào)：“只拍這一次!”照片出來后，那略帶狂野的眼神和誘惑的嘴角，彰顯的是一個不羈的靈魂。原來纖細、脆弱如花骨朵的身體，完全可以塑造和表現(xiàn)出不同的風情。海容天天被自己的美麗震撼了。隨后，一張照片入選2003年《中國攝影家》封面，再次給了她自信和力量。

冒險成功的海容天天開始活躍在騰訊博客，并與“為藝術(shù)而藝術(shù)”的道中人稱兄道弟。經(jīng)過思想上的接觸與碰撞，她的“天體運動”思想開始萌芽：用能吸引眼球的身體去展現(xiàn)生命觀、生活觀，總比嘴巴更有力。

2003年9月，一個叫阿昆的北京朋友成立了攝影棚，苦于無模特，找到海容天天。一番交流后，他們的行為理念竟然不謀而合。在藝術(shù)氣息濃厚的京城，海容天天四處展現(xiàn)著行為藝術(shù)，自號“天體寶貝”，獨樹一幟地喊出“赤裸裸地穿行在天地間，在能不穿的地方不穿，在應(yīng)該穿的地方也盡量不穿。”惟一的原則就是，不影響社會秩序，不觸犯法律。

從南方“裸”到北方，從網(wǎng)下“裸”到網(wǎng)上，至今卻沒有被封殺被追查，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幸運，還是社會真的已經(jīng)太寬容。2006年末，海容天天的寫真集由天津人民

美術(shù)出版社推出，火爆大賣。她作詞的單曲《了了》也錄制完畢，投入發(fā)行。

是是非非任人評說

海容天天認為，國人歷來談性色變，男人從來都在享受著感官的狂歡，女人卻一直在貞節(jié)牌坊的陰影下幽嘆、在裹腳布的束縛里呻吟。她誓死要掃清“只許男人放火，不許女人點燈”的怪相，并聲稱“作為女人，有愛的權(quán)利，也有拒絕愛的權(quán)利。我們可以不女權(quán)，但可以獨立，可以脫光，也可以穿戴整齊。我們有選擇權(quán)，有自由。”

最大膽最瘋狂的嘗試莫過于2006年11月，海容天天在一個偶然認識的女性友人的引薦下，去一家酒店體驗“小姐”的生活。那天，當束手束腳的她被“媽咪”罵“丫的，還愣著，找抽啊?”時，才明白自己不是行為藝術(shù)家，而是的的確確來“打食的鳥兒”。雖然最終免于身體受難，但3天的危機四伏讓她的心靈飽受折磨。

事后，對那些彈掉青春如雪茄煙灰的女孩子們，海容天天表情復雜地說：“做‘小姐真的不容易，賭的是命啊!”她甚至發(fā)出了“小姐也是人”的感慨。她只能通過行為藝術(shù)，喚醒公眾的注意。

2007年5月，海容天天和母親合拍裸照可謂驚世駭俗；7月，她打出征集男性性器官的廣告。出格的舉動，召來如潮非議。海容天天付之一笑：“我很刻板，自認為正確的事，哪怕做到底也很難回頭!”

11月，不斷動作的海容天天在北京的798藝術(shù)中心“隆重登臺”：先是站在一塊石頭上，不斷地穿衣脫衣，勸誡人們不要因“貌相符號”而決定人的長短；接著全裸地躺在透明帳篷里的水泥墩上，下部遮以鮮花，闡述人與自然的和諧共存。對此，有的人說看懂了，有的人卻說不知所云。

不管怎么說，海容天天一天比一天火了，每一次舉動都能引發(fā)一場輿論“地震”。2008年奧運會后，她再次赤裸地走進一個鎖著的籠子里，一關(guān)就是10天。各媒體紛紛報道，幾乎四海皆知，贊者甚少，攻擊絕多。

著名藝術(shù)評論家劉芳犀利如刀地質(zhì)問：“為什么非要脫掉衣服去搞女權(quán)主義呢?如今男人女人早已平分天下，平起平坐了。難道這平等的權(quán)利，都是靠一些婦女寬衣解帶奪取來的?如果追求的只是暴露權(quán)，那么原始人不都是行為藝術(shù)家了?我們可以捍衛(wèi)每個人的行為自由，但作為一個正常人，你總不致于為自由而在大街上隨便脫了褲子大便吧?這勢必傷害文明公德。”

相反，也有人“溫情”地提示：“通過海容天天的自述，可以看出她曾經(jīng)飽嘗了太多的苦。在生活沉重的打擊下，她的性靈恐怕產(chǎn)生了嚴重扭曲，然后爆發(fā)出一種瘋狂破壞欲。通常把這樣的行為叫作‘變態(tài)，建議她去看看醫(yī)生。”

一個網(wǎng)友憤概地表示：“海容天天，你實在高明，你是個狡猾絕頂?shù)呐耍彩沁@個浮躁社會的畸形產(chǎn)物。你的目標，說白了，是嘩眾取寵背后的經(jīng)濟利益!”這番言論，與藝術(shù)家田敬紅的觀點不謀而合。

田敬紅毫不諱言地指責，海容天天所謂的作品，都是一些視覺元素的牽強附會和生硬表白，完全可以看出她的混亂思維。說白了，不過是“藝術(shù)”煙幕下的“詐騙”，茍且之事一旦與藝術(shù)掛鉤，詐騙便極容易得手。

由外而內(nèi)的攻擊，洶涌如潮。久經(jīng)江湖考驗的海容天天表示：“我不會在乎別人怎么看我，我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是對是錯，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如今，海容天天不但出了自己的第二張專輯，還創(chuàng)立了七月七公司，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她的朋友更是一大把，奧運會執(zhí)行導演趙志強邀請她出任藝術(shù)代表，而行事大膽的阿朵、風格新奇的斯琴格日樂等，都是與她暢所欲言的座上賓。對乖僻的楊二車娜姆，海容天天呼之為“大姐”：“大姐說，‘女人應(yīng)該自立，獨立自主的女性更尊嚴!這話忒正確!”

走過風風雨雨，迎來衣食無憂的日子。對海容天天而言，最好的回味卻仍是6歲時父母離婚后，她寄宿在一個親戚家吃的那碗半生不熟的面條。

在時尚潮流和社會準則如此多元化、不規(guī)范的今天，“海容天天現(xiàn)象”確實引人深思。

編輯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