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１）

陳夢液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我躊躇著。在前進和后退中，我猶豫了。兩條無盡的長路，成了蜿蜒在我臉上的“滄桑”。極目望去，在我面前的那條路是多么凹凸不平。仿佛我跨一步，就會重重地跌倒。向前嗎？我問自己。那就意味著我將拿出一萬六來鋪平面前的道路，使自己跨入普高的大門。可這筆錢對于生長在農村的我是不小的數目，想起每天早出晚歸的父母，我痛苦地搖了搖頭。后退嗎？我回過頭，那路被黑暗所包圍，我看不到希望。

曾經以為，記憶像是倒在掌心的水，無論你是攤開還是握緊，它都會從指縫中一點一點流淌干凈。其實不，有些東西，無法忘記。只要一靜下來，一萬六就會充斥我的腦海。為了自己還未見希望的夢想，就忍心讓父母去承擔這一切？閉上眼，夢想在滴落的晶瑩里搖曳。痛苦就象塊石頭，懸在抉擇的屋梁上，風一吹，就會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心的腳趾了。無論邁開哪只腳，心都會扯痛。

我明白選擇是痛苦的，但人生的道路必須在痛苦中選擇。我無助地站在路口，不知道何去何從。此時此刻，我思緒萬千。我看到項羽停在了路口，眼睛注視著前方，卻無任何光芒。面對光明和黑暗，面臨生與死的考驗，他猶豫了。那些往昔在他的緬懷中若隱若現。隨著往事的浮現，我看到了他的笑容，也捕捉到了他滑落的淚滴。最后，他還是選擇了一步步地向后退。他的眼神透露著對光明的渴望，但腳步卻堅定地跨入無盡的黑暗中。黑暗中，他劍上的佩飾發出了“叮咚”的聲響。跟上去吧，我對自己說，不能讓父母再操勞了。我緊握著拳，雙腳開始緩緩后退，但內心的掙扎愈演愈烈。只要一走入黑暗中，我就將伴隨著逃避過隱匿的生活。可這不是我所希望的。然而我伸出手，卻沒人愿意牽著它，把我帶入光明中，沒有人告訴我該如何割舍。淚，還沒濕潤臉龐就迅速被風干。我收回了手，心開始絕望。

就在我徘徊在黑暗中的時候，史鐵生搖著輪椅緩緩停在了路口，臉上有著難以隱忍的悲傷。是啊，當一個人正處于風華正茂之時，雙腿卻廢了，這個打擊換做誰都無法承受。然而他臉上不是只有悲傷，更多的是堅毅。他蹙眉坐著，雙眼堅毅地朝著前方，慢慢走向他的目的地。他一次次地被絆倒，卻又一次咬著牙重新坐回輪椅上。身后留下一條綿長的血跡，但我卻看不到雙手的顫抖。耳邊回蕩著金屬輕微的撞擊聲，聲聲扣擊我的心扉。注視著他瘦弱的背影，我的腳步停滯了。在人生的分岔口。我開始知道了我的方向：任何時候都不輕言放棄，盡管會付出不小的代價，我必須為我的理想作出正確的抉擇。

其實我們所謂的生命，還不過是短暫的生命，而我所能做的便是在有限的生命中讓自己活得不后悔。生命就是要不斷地失去，我失去了一萬六，卻得到了追尋夢想的機會。我笑了，堅定地邁開步伐，向前走去。即使會磕碰，會跌倒，我都會勇敢地站起來。即使身后留下蜿蜒的血跡，我的雙腳也同樣會堅定地邁出每一步。

培根曾說過，最美的刺繡，是明麗的花朵映襯于黯淡的背景，而絕不是以黯淡的花朵映襯明麗的背景。那么在這個路口，我就選擇做了那幅最美的刺繡。

在黯淡的背景下開出最明麗的花朵，在曲折的道路上勇敢地向前奔跑。

學校：浙江余姚市第八中學

導師：黃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