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的煙雨

周志明

在一個飄著煙雨的日子里，臨著湖，選一個幽雅的小軒，抑或一間別致的古亭，什么都別想，什么都別做，靜下心，屏住呼吸，感受眼前的自然。

煙朦朧，雨朦朧，山也朦朧，水也朦朧……此時，大自然展現給我們的，是一幅迷人的“山水朦朧圖”。“如花針，如牛毛”，這是朱自清的雨，而我卻認為，此時的雨，似塵，更似煙！

湖邊的嫩草兒，綠出了生機，綠得充滿了活力；岸邊的垂柳，被這氤氳的雨煙所籠罩，絲絳垂水，柳煙輕融，微風輕拂，更像一位長發飄逸的美人，對著銀鏡，輕攏剛出水的青絲，溫柔無比。

霧靄伴著煙塵，夾雜著這煙雨，裊裊地縈繞在湖面上，而此時，這虛無飄渺的煙雨，伴隨著微風，在這如未磨之鏡的湖面上，撫出一絲絲漣漪，連同那若有若無的星星點點，水光瀲滟；如靜下心來，便能聽見，這些可愛的小精靈們飄進湖水“咝咝咝……”的歡笑聲；飄進那些黃綠的小蓮葉里的煙雨，凝成一顆顆微小的鉆石，微顫著，仿佛一不小心，便融進這生氣的綠里；剛伸出頭的婀娜的粉蓮骨朵兒，雨珠輕顫，此時，在這漫天的氤氳里，如同正在沐浴的害羞的少女，更加嫵媚，更加嬌澀，更加動人了。

遠方的連綿的小山，亦是被這煙雨所朦朧，然而，此時小山上紫嵐輕冉，伴著空中的霧靄，點綴著眼前的這幅油畫。呵，原來這煙雨并不是沒有顏色，它竟染綠了這連綿無盡的小山！綠得純，綠得亮，綠得精神！

至此，我想起了一句剛能配得上此景的古詩：“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也想起了那個美麗的西子湖畔，對它，我不想在這里多說什么，過多的贊美，只會讓它顯得更加矯情，過多語言，只會顯得多余。

而此時，我更想親近這具有靈性的小精靈，伸出手掌，哦，一絲絲清涼與微癢游遍全身，清醒了每一個細胞……凝望，居然綠了我的手掌！于是迫不及待地跑出小軒，跑出涼亭，任自己與這天地間的小精靈們親密地接觸，面頰和頸里，唇邊，都有它們的吻痕。唇邊隱約還透著一絲清甜，這，大概就是它們的味道吧！

我于是就想，春天，不會是寒冷的雪化成的，而更應該是這些“沾衣欲濕”的煙雨染成的。它先是將這個世界染成嫩嫩的綠，繼而是淡淡的綠，淺淺的綠，然后，加重染度，青青的綠，閃亮的綠，欲滴的綠，最后，化成了濃濃的綠，墨綠，黛綠……綠了山，綠了水，綠了草，綠了樹，綠了小屋，也綠了像我這樣，在煙雨中散步的人。

于是，想起了沈叢文的江南小巷，這些詩一樣的小巷，應是用淡墨勾成的吧，黑的線條充斥整個空間，勾成黑的瓦，黑的楞，黑的船，黑的橋梁；那些空白的地方，就是灰白的墻，和上方的半尺天空了。只是，它們也都被這朦朧而又飄渺的煙雨染綠了，墻面上的綠苔，墻角的青霉，墻根的小草，連同青青的石板路，濕漉漉的，卻又不自然地流露出歲月滄桑的刻痕。如若說，這小石板的光滑，小石板的凹凸，連同這灰白的泛青的墻面上的一道道淺淺的痕，都是這煙雨所刻劃，那么，這座古老而又詩意的小城，該被這朦朧而又美麗的煙雨籠罩了多少個時間的輪回啊！行走在這樣綠意而又詩意的石板上，空中隱隱約約透出一縷縷潮濕的霉味。想了想，該有多少人像自己這樣，漫無目的任煙雨與自身融為一體，帶著幾許無端的幽怨，就這樣走下去，消逝在朦朧的盡頭。抬眼，望著這一線被煙雨所朦朧的灰蒙蒙的天空，轉瞬，竟是幾個世紀！詩意的石板路，詩意的噠噠聲，詩意的墻，詩意的霉，詩意的天空，連同這詩意的煙雨，便渲染出了，一幅朦朧了幾個世紀的淡墨畫，這座詩意的小城！行走其間，煙雨縈繞，仿佛自身就是這小城的一部分。該是多么詩意的享受啊！

至此，自己那浮華了多年的心，又一次得以歸真，卷怠了的性情，又一次被滋潤。重新回歸這廣袤而又狹窄的大自然，對此，我還能做什么？惟有輕吟一首小詩：

如煙，如靄

又仿佛天籟

凈化了，心靈的陰霾

零距離的接觸

洗卻了，心靈舊封的塵埃

朦朦朧朧

如夢幻般飄渺

卻又，如此實在

夢醉了春天

迷離了，自然

可細想，對于這純潔的小精靈，此時的贊美，竟又顯得如此多余，若真的要贊美它，卻竟然找不到能陪襯它的語言。也許，只需默默地佇立，閉上眼用心去接觸，用情去感悟。

學校：湖北武穴市實驗高中

導師：陳茜

點評：好一幅山水朦朧圖，好一個詩意的煙雨江南。作者以細致的觀察，細膩的筆觸，豐富的想象，描繪了一幅雨中幽美的自然圖景。作者由近及遠，由實入虛，層次鮮明，使文章勾勒的圖景有很強的立體感。篇末的小詩更增添了本文的文學色彩。讓人在體味自然之美的同時，獲得一種心靈的啟迪。語言優美，但有幾處稍欠凝煉。（周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