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褲

彭　波

1978年改革開放，我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對追星有種若有若無的感覺。當時的電影界剛剛告別樣板戲時代，有了好電影，我會毫不猶豫地去電影院，哪怕再擠也要買一張電影票，去享受電影給自己帶來的快活。

放映印度電影《流浪者》時可謂一票難求，為了買到票，我痛下決心自己去擠，因為電影院售票口只比巴掌稍大一點，一只手剛好伸進去，每次買票，人滿為患，小手、小窗口，一人一出，手都會不同程度地被擠傷。為了買到《流浪者》的票，我單身匹馬擠進了電影院的小窗口，結果，票買到了，手卻被擠成骨折，害得我一個多月不能寫字、做作業。即使這樣，我也大大享受了拉茲給我帶來的快樂。后來，我也象拉茲一樣，結交了一伙“哥們”，在街頭“流浪”，還給父母惹了不少禍。

日本電影《望鄉》放映時，大家早已翹首以待。我不甘心，一個人跑到電影院，此時售票口已經人山人海，看來，我一個人的力量已經不可能買到電影票了。我找來幾個同學，搭著人墻往那些買票的成人身上爬，好不容易從他們的身體上擠上去，這才買到了《望鄉》的電影票。

這部電影，雖說故事情節不是多么精彩，可演員粟原小卷的美麗卻使我終生難忘，特別是她穿的喇叭褲，走起路來，飄飄欲仙，天使一般美麗動人，她成了我心中最明亮的一顆星，那時就覺得她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就連平常狠的日本人也覺得那么可愛了。不僅是我欣賞粟原小卷的美麗，似乎一夜之間，粟原小卷的喇叭褲便在城市中風靡起來，一場服飾界標志性的革命開始了。

一些趕時髦的同學開始穿著喇叭褲上學，看人家穿著喇叭褲，非常神氣地漫步校園，我心里癢癢的，可我沒條件，不能做一條喇叭褲，不能做我改，把我平時穿的褲子改成喇叭褲。在時興喇叭褲之前，大家都在穿雞腿褲，這種褲子貼在身上緊的狠，最瘦的褲子，褲腳僅有5寸寬，腳剛伸進去。那時，我也穿雞腿褲，可父母對我管教嚴，說穿雞腿褲孩子要學壞，所以我僅一條不太象樣的雞腿褲，其余褲筒都非常寬。這樣，給我改喇叭褲提供了方便。當時家有縫紉機，雖說我不會用腳踏，用手滾動輪子也能縫制衣服，這樣雖說轉的慢，卻非常實用，我先把褲腿上的線縫剪斷，然后，一條象模象樣的喇叭褲就改成了。

第二天，我就穿上自己改的喇叭褲。穿喇叭褲的感覺非常妙，走在路上，臭美的狠，走著路，還要不停地朝腳下的褲子看，看那褲子在地上來回地擺動而帶來的愉悅，還能看到路人投來的羨慕的目光，那時，真覺得自己帥呆了，當時就覺得喇叭褲是世界上最流行最時髦永遠不會過時的服飾了。

然而，到了下午放學后，父親看到了我穿的喇叭褲，氣得咬牙切齒，說我不學好，凈學這些資產階級的東西，搞自由化。父親在企業是干部，哪能讓自己的兒子在政治上栽跟頭。我趕時髦，不聽父親的，還頂嘴，為此，父親狠狠地打了我一個耳光，還把我的褲子給撕去了喇叭褲的縫，讓母親恢復了褲子的原樣。

責任編輯：王師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