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燕回

徐　黽

隨著外調的公司發展部新任經理的到位，林濤升職的希望徹底破滅，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女朋友燕子嫌他無能，說到手的職位讓別人給搶了，一副窩囊相，跟他拜拜了。幾天過后，有個同事不知林濤失戀，還在他面前拿燕子逗樂，結果兩人由爭執到扭打，被公司扣發了一季度獎金。倒霉的事一樁接一樁，林濤煩惱透了，甚至考慮是否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天，辦公室的老馬向林濤借釘書機。林濤拉開抽屜，老馬一眼盯住了里頭的一把不銹鋼刀：“小林，你藏刀干什么？”那是林濤花了十八塊錢從超市買的一把水果刀，本打算帶回宿舍用的，明晃晃的，寒氣逼人。

這個老馬，平時總喜歡圍著總經理轉，面對他的提問，林濤突發奇想：發發牢騷，最好讓老馬匯報給孫總，讓孫總也了解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于是沒好氣地苦笑了一下：“還能干什么，殺人，或者自殺！”說著遞過釘書機，然后用水果刀鋒利的鋼刃削一張白紙。

“我膽小，你可別嚇我！”老馬朝林濤擠了擠眼，接過釘書機，搖著頭走了。

時間是最好的醫生。過了一段時間，林濤對近期發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進行了一次梳理，總算冷靜下來，找到了心理平衡點，決定哪里跌倒再從哪里爬起來。也就在這時，公司人事部經理通知林濤，因為他這個月業績全公司墊底，他被公司解雇了。

林濤感到很委屈，很想找總經理理論一番，因為月度業績墊底便被炒魷魚，公司還沒有這個先例。猶豫再三，他又覺得這么做挺無聊，爭論了又怎么樣呢？樹挪死，人挪活，憑自己的能力，相信走到哪也不會餓死。他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開始不聲不響地收拾東西，當那把水果刀出現在眼前時，林濤忽然想起了老馬，莫非老馬果真把那天自己的牢騷話添油加醋告知了孫總，孫總為了避免麻煩，這才讓他滾蛋？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孫總對自己連起碼的信任也沒有了，自己就更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林濤把水果刀留在抽屜里，隨后，拎著不多的行李，微笑著跟此前給了他很多關心的孫總道別，再跟朝夕相處的同事們一一招呼，然后瀟灑地揮手，出了公司大門,登上一輛去長途汽車站的出租車。林濤決定去另一座城市，他的一個同學在那有一個工廠，早就邀他過去幫忙的，考慮到孫總對自己挺好，就沒答應，現在，該是同學重逢的時候了。

剛到車站，林濤的手機響了，是孫總的電話，他強調有句非常重要的話希望當面對林濤說。

孫總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林濤在疑惑中回到公司，走進總經理室。孫總微笑著示意他坐到他身旁的沙發上，然后說：“現在我正式通知你，鑒于你連過三關，從明天起，你就是公司發展部經理！”

“孫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濤真給弄糊涂了。

“事實證明，你是把不錯的刀啊！”孫總摸著他不多的頭發，哈哈大笑。

原來，公司上次人事調整，就有幾個董事舉薦林濤做發展部經理，理由是林濤有能力，有魄力，年輕氣盛，不甘人后。孫總同意大家的看法，承認提拔林濤水到渠成，但他同時也堅持著自己的觀點——經歷是一筆財富，挫折也是一種財富。為了讓林濤更趨成熟、穩重，更具韌性和大將風度，他想對林濤進行一番能力和意志的測試，然后才能放心把這個職位交給林濤，因為發展部主管這個職位太重要了。如果說公司是把刀，那么發展部就是刃……接著，孫總故意讓本該屬于林濤的職位由他人暫代。

林濤接著悲觀、沖動都在孫總意料之中。一段時間過后，林濤并沒就此一蹶不振，而是慢慢調整自己的心態，自信和微笑又回到了臉上，這讓孫總對他滿懷信心，認為提拔林濤的時機已經完全成熟。

就在這時，老馬找到孫總，先是為林濤打抱不平，然后又把林濤那天玩刀發牢騷的事如實道出，提醒孫總心里有數。隨后，老馬又把林濤“持刀”這一異常情況告訴了燕子，讓她好好勸勸林濤，燕子聽后淡淡一笑，說他們之間早沒了瓜葛，林濤無論怎樣與她無關。

孫總當然不會相信林濤會因為上次提拔的事，走到跟誰動刀子的地步，老馬走后，他忽然想到，就在這把刀上做文章，給林濤追加一次心理測試，看林濤再受到一次重擊后，是否會真的控制不住內心沖動的魔鬼……

走馬上任公司發展部經理的第二天，燕子又回到了林濤身邊。燕子爆出了一個驚人秘密——當初跟林濤分手不是她的本意，那不過是孫總暗地里請她配合，給林濤出的又一道考題，因為，孫總是她的父親……

盧仲堅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