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重新審視“抓兩頭帶中間”(外一篇)

葉存洪

幾十年來，在中小學班級管理、學生教育上有一句話，叫做“抓兩頭帶中間”。理論上說，這個提法和要求是很好的，三個層面都顧及到了，可謂“面面俱到”。但是，在實際的教育教學和學生管理過程中，班主任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因為忙著“抓兩頭”——培優轉差，最后很可能就顧不上中間狀態的學生了，加上中等生多性格內向，安分守己，不吵不鬧，客觀上也容易被老師所忽視。很多老師可能都有這樣的感受，每接手一個班時，很快就能熟悉班上成績冒尖的學生，也很快就認識了班上調皮的學生，惟獨對那些成績平平又循規蹈矩的中等生知之甚少，甚至過了一年半載還叫不全他們的名字。這樣，“抓兩頭帶中間”實實在在地成了一個“美麗的謊言”，真實的情況是“忙兩頭丟中間”。

應該說，不只是教育制度是這樣，我們的考試招生制度也是如此。看看高考，成績好的學生很容易上大學；成績差的學生知道按照正常渠道考，是很難考上的，于是提早補習音樂、美術，最后還以一個很好聽的名義——“特長生”——上了大學；惟有中等生，他們的成績不高不低，不尷不尬，最難上大學。所以說，我們的教育制度、考試招生制度都是對中等生不利的。

而現實中，一個班級里，中等生往往占了多數。那么，我們要思考的問題是：一個忽視甚至放棄了多數人的制度，其社會成本是不是太大了？而且，“面向全體學生”的基本教育宗旨是不是顯得太蒼白無力了？事實上，很多中等生甚是可惜，只要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給他們原本多一點點的關心、鼓勵、指導、幫助，他們可能就“順勢”上去了，人生的軌跡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因此，今天看來，迫切需要調整甚至改變班級管理工作的思路——“抓中間促兩頭”。

從理論上說，這樣做更有利于大面積提高教育教學質量。把中間狀態的學生抓上去了，可以給“兩頭”的學生帶來更加強烈的震動：成績好的學生往下一看，中間狀態的同學一個個都迎頭趕上來了，他們會感到更大的學習壓力，從而會產生更加強勁的學習動力；成績差的學生往上一看，原本比他們好不了多少的同學一個個都上去了，他們也可以增強學習的信心和勇氣，從而會激發和鼓勵他們也奮起直追。這樣，在一個班級里，就可以形成一個很好的互相碰撞、激勵的“氣場”，三個層面的學生全部動起來了。不像原來，成績好的學生一枝獨秀，成績差的學生灰頭土臉，中等狀態的學生自生自滅，在各自的軌道上孤獨運行，各走各的道，各唱各的調，互相之間不能產生“共振”。非但不能產生“共振”，反而造成“三個世界”的隔膜甚至對立。

思路一變天地寬！幾十年來習慣了的東西，變一變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課堂教學應張弛有度

今天，我們中小學很多教育陣地已經被動或主動“失守”，因為考慮安全等因素，春游、秋游等戶外活動已經非常罕見了，稍帶“危險性”的體育運動項目也都忍痛割愛了，教育已全面“退守”至課堂一隅了。在課堂里，如果教師能夠善于調節氣氛、善于科學地進行時間管理，也多少會有點四季變化的“小氣候”。但是，在升學競爭的壓力下，現在的課堂往往非常單調，就只有一個季度——“考季”，一切為了考試，為了一切考試，為了考試的一切！誠如有學者說的，我們的學生“頭腦是滿的，心卻是空的；時間是滿的，生命卻是空的”。

走進課堂，你會發現，很多教師教學節奏很快，教學“容量”很大。在短短的45分鐘內，每一段時間做什么，每一個環節做什么，都做到充分利用。甚至連“提問”這個環節，都要把可能會浪費時間的“水分”擠掉，老師問題一出，馬上就讓學生站起來回答，不給學生“想一想”的時間，似乎浪費一分一秒都有負罪感，似乎這樣才談得上是有效課堂甚至高效課堂。加上現在很多教學采用PPT，鼠標輕輕一點，一個頁面就翻過去了，學生未及看清，又一個頁面翻過去了……這種“電灌”更是把原來傳統教學手段下教師“板書”的時間擠掉了，從而使單位時間的教學容量更大了。

果真這就是高效？非也！課堂節奏太快，學生在課上沒有喘息的機會，一節課可以堅持，一天也可以忍耐，但長此以往，學生能受得了嗎？我們成人，要你坐在會議室開一天、兩天會不能動，那個滋味你嘗嘗看。而我們的學生豈止是一兩天，他們在中小學課堂里一坐可就是12年吶！

長期處在高壓重負下面，人慢慢地就會失去活力、靈感，甚至目光會慢慢變得呆滯，表情會慢慢變得木訥。這不是危言聳聽，你只要看看孩子們的臉和眼睛就知道了。思想火花的迸發、思維靈感的產生需要一種體力放松、心理自由的氣氛和環境。當學生整天身心疲憊的時候，他的學習必然是低效甚至是無效的。研究表明，一個人連續工作太長，會喪失頭腦的清醒和獨創性，而暫時的放松則利于消化、利用、溝通已有知識，有利于冷靜回味以往的得失和忽略掉的線索，有利于恢復大腦的疲勞，使之再度興奮投入戰斗。

蘇聯著名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曾指出：“在課內不放過一分鐘、一剎那，一直要學生積極進行腦力勞動——在教育人這樣細致的工作中，還有什么能比這么干更為愚蠢的呢。教師對工作抱有這樣的目的，簡直就是要榨干兒童全部的精力。”

所以，教師的課堂設計、教學實施要有一定的彈性。有時可以適當加快節奏，有時則應該放慢一些速度，“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別擔心節奏慢了會浪費時間，有時稍作停頓，讓孩子們的大腦得到片刻的休息，從而得以補充思維的“營養”，反而使他們能夠保持更加充沛的精力投入學習。人們通常說，“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工作”，對學生的課堂學習來講，道理也是一樣的。

（作者系江西教育學院教育系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