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廠很小,只有三十多條大漢,沒有女孩。沒有女孩的工廠生活很無聊,加上我們都是熱血方剛的青年,每天在工廠里除了堅守崗位外,還補上“武打課”,如果哪一天不開玩笑,打打鬧鬧,這天就仿佛活不下去。
組長是我的好友阿超,他管著我們這幾十號人馬,很威風,并時常行使不怎么管用的小組長的權力,對我這個好友也常常擺芝麻官的架子。不過,他見了總管、老板,卻擺起了尾巴。我們慧眼識狗熊,送他一個雅號:哈巴狗。表面上,我們很服從他,暗地里卻想找機會治一治他,特別是脾氣暴躁的阿強,早就想老拳伺候。
一天,吃完午飯要連班,阿超拍著昏昏欲睡的阿強說:“死豬,要睡就到宿舍去!”
阿強說了一聲:“多謝組長大人的關照。”然后便起身離去。
“你反了?”阿超氣急敗壞地對阿強說。
“我去小便都不行嗎?”阿強回敬說。
阿超知道,阿強小便是假,偷懶是真,不過,這個漂亮的借口卻給了他一個下臺階。
阿超趁阿強去小便之機,把他坐的塑料轉運箱翻過來,口朝上,然后用紙偽裝,想戲弄他一番。
不一會兒,阿強回來了。我們都努力忍住笑,等著看好戲。這個粗心的家伙豈知有陷阱?等他四腳朝天后,我們終于爆發了大笑。是的,枯燥的打工生活需要刺激。
阿強受到了嘲弄,暴跳如雷地問是誰干的好事,然后不宣而戰,飛腳踢在阿超的小腹上。阿超也不客氣,用掌擊退阿強,厲聲說:“想打架,是嗎?”
阿強站在他對面,也不示弱:“是又怎么樣?一個鳥組長就想欺負我?哈巴狗!鳥組長!有什么了不起?”
“是沒什么了不起,但我管得著你,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阿超說。
“屁!我堂堂七尺男兒,為什么要受你這個哈巴狗管?如果不服,咱們比武論英雄!”
“難道我就怕你嗎?”
開始時,我們都把他們的吵架當作平常的玩笑,并吶喊助威,漸漸地,我覺得不對勁,其他工友也聞到越來越濃的火藥味,但他們依然熱情高漲地振臂高呼,惟恐天下不亂。我是阿超的朋友,又是他介紹我進廠的,別人能袖手旁觀,我卻不能坐視不管。他們已經扭打起來,矮小的阿超被壓在阿強身下。我上去拉開了他們,卻不知是誰的拳頭打中了我的頭,我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以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超為了保住“烏紗帽”,阿強為了不被“炒魷魚”,在我還沒有醒來之前,他們密謀了一件事。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老板的辦公室。
老板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請你另謀高就。”
原來,我成了打架滋事的小流氓,而阿強成了受害者,阿超則成了救人的英雄,他腫起的臉就證明了他的英雄事跡。
怎么會這樣呢?
我走出廠門時,阿超悄悄地對我說:“我打死他也是我負責,不關你的事。你干好你的工作就行了,何必管閑事呢?”
要是我也睜只眼閉只眼看熱鬧,現在你還有機會和我說話嗎?不橫尸廠里,也得躺幾個月醫院。我在心里說。唉!代人受過,朋友又背叛了我。
“現在找工作很難,如果找不到工作,沒飯吃的時候,請打我的手機,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會讓你挨餓。”阿超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下了他的手機號碼,遞給我。
我把這張紙條放在口袋里,可心里總覺得它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把我炸得粉身碎骨,于是,我把它揉成一團,然后丟進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