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們真的要去打工嗎？

孩子，你們真的要去打工嗎?

孩子，我在和你談心，明白嗎?老師知道你是最懂事的，這三年初中你替老師出了多少力，為班里操了多少心。你說你是班長，做的都是份內(nèi)的、應該的。老師完全清楚你的家境，爹剛去世，娘身體不好，爺爺又常年病在炕上，你五歲的弟弟和三歲的妹妹連一塊餅干也沒吃過，你是挑大梁的，每天放學總有干不完的活。你說山里的孩子都這樣。

孩子，我習慣這樣叫你們，因為我們離得很近，你們身上的泥土氣息和莊稼馨香讓我在沉醉里觸摸到一種亙古的樸實。孩子，你們牽著小毛驢從田垅走過，你們肩扛滿口袋山藥從羊腸小道走來。孩子，你們一邊流汗還一邊笑嘻嘻地說不累，真的不累嗎?

憑你們的刻苦，中考應該沒問題的，咱們班薛小飛在全縣數(shù)理化競賽中不是還得第一了嗎?馬志剛的作文不是還在《中小學作文教學》上多次發(fā)表過嗎?有七名不是還進了“全縣500強”了嗎?班里二十三個孩子，估計能有十七八個考上高中吧，考不上高中的也應該念個職業(yè)中專什么的。

這個年齡正該讀書呀，你們又會說讀不起了，是嗎?我想你們準是不愿再花家里的錢，想給家里出更多的力，可你們還小，才十六七歲呀!我聽到你們在操場西邊大石頭堆上的談論了。縣城一中的伙食費太高，要吃飽每天總得花二十塊，一個學期好幾千，念不起!就是考上了大學，咱誰家能供得起!還不如出去打工呢!對!對!咱們打工去!領了畢業(yè)證就去!就是!去北京!去廣州!去海南島!

孩子，一個初中畢業(yè)證能有多大的含金量，你們沒想過嗎?你們從沒出過遠門，就不怕在大城市里辨不清方向嗎?就不怕被人拐騙嗎?你們能做些什么活?是去酒店里洗盤子嗎?是蹲在馬路邊給人家擦鞋嗎?是去煤場當裝卸工嗎?

孩子，你們可知道咱們念不起的一中，有多少人爭著搶著要去嗎?學校明碼標價了的，比分數(shù)線低1分掏高價2000元，有錢人的孩子差20多分，甩出四五萬照樣擠進去。孩子，我忽然想起你們在作文里寫過這樣一句話:城里的孩子被家養(yǎng)著，山里的娃子得去養(yǎng)家。說得多好，我不知道你們稚淺的思維為什么會凝煉出這般內(nèi)涵深刻的話語!

孩子，老師真的說服不了你們了嗎?你們把教室打掃得干干凈凈，又把玻璃擦得亮亮堂堂，你們真的要走了嗎?

孩子，我不再說什么了，我在流淚，卻不愿看見你們流淚。孩子，你們真的要去打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