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比起玫瑰花、鉆戒、燭光晚餐等女人們喜歡和向往的浪漫,黃瓊瓊想,這才是原本屬于他們的最浪漫的細節。
陳名不是一個懂得浪漫的人,黃瓊瓊從與他相識那天起就知道。雖說黃瓊瓊當年就是看中了陳名的憨厚實在,可她內心深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圍城里的風景原本就是圍著柴米油鹽轉,如果缺少了那份令人心動的細節,黃瓊瓊覺得與丈夫在一起的日子就像那杯溫開水,再怎么細心品用心嘗,也注定是平淡無奇的。
其實,陳名也浪漫過一次的。那是他和黃瓊瓊第一次約會,在學校操場后的小樹林里,陳名紅著臉從衣袖里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黃瓊瓊驚訝地看著陳名,脫口而出:“怎么不是紅色的玫瑰?”陳名老老實實地回答:“紅色的比粉色的貴。”黃瓊瓊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聲。陳名就在黃瓊瓊銀鈴般的笑聲里,手足無措地看著她。那時,他們正值青澀的年華,囊中羞澀,陳名的實在立刻打動了黃瓊瓊的心。
不浪漫的人自然也說不出動聽的情話,陳名從沒有和黃瓊瓊主動說過“我愛你”之類的話。每次黃瓊瓊都得“威逼利誘”,陳名才像擠牙膏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嗓子眼里哼出來。黃瓊瓊聽過的最動聽的一句情話是在他們相戀不久。那天晚上,黃瓊瓊給陳名講了自己小時候受苦的經歷。一直默默傾聽的陳名只說了一句話:“以后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只這一句樸實的話,黃瓊瓊就有了以身相許從此與陳名相依相伴的念頭。
畢業后,黃瓊瓊真就嫁給了陳名。婚后,陳名再也沒有做出那些女人喜歡的浪漫舉動。每逢黃瓊瓊的生日或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陳名總是塞給她一筆錢,讓她喜歡什么就買什么。當黃瓊瓊一臉委屈地抱怨丈夫為何不懂浪漫送她一束玫瑰時,陳名總是說,玫瑰中看不中用,還不如買件衣服實惠。這時,黃瓊瓊就輕輕嘆了一口氣——男人永遠不理解花對女人的意義。多次“抗議”未果,黃瓊瓊也就認了陳名木訥的“惡行”,也不再指望丈夫為自己做出浪漫的事、說出動聽的話。
在第七個結婚紀念日,黃瓊瓊纏著丈夫陪自己一起上街買禮物。路上,黃瓊瓊隨口講起一個女同事整容的事:“都說那個美容院激光去斑效果特別好,哪天我也去弄掉臉上的色斑?!钡拇_,臉上淡淡的色斑一直是黃瓊瓊心頭的遺憾。陳名說:“你不用去弄了,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黃瓊瓊有些生氣了,“難道我們的婚姻也進入審美疲勞期了嗎?”陳名沒有回答,黃瓊瓊幾乎是不耐煩了:“你在乎啥,你在乎啥?”被逼急了的陳名說:“你!”陳名的表情十分認真,黃瓊瓊看著丈夫忍不住笑起來,一直笑到眼淚落了下來。陳名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妻子,她終于安靜下來。她向陳名靠了靠,依偎在他身邊——這是結婚7年來黃瓊瓊聽丈夫說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那天,黃瓊瓊執意給丈夫買了一個錢包,陳名原來那個錢包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回到家,黃瓊瓊幫丈夫把舊錢包里的東西換到新錢包里。在舊錢包的最里層,黃瓊瓊發現了一個小紙袋。她好奇地打開一看,里面竟然裝著一張泛黃的福利彩票,時間是2002年1月18日16時——那是他們從民政局領完結婚證后一起買的,當時為了慶祝結婚,所選的號碼都是由當天的幾個數字組成的。
黃瓊瓊驚訝地舉著彩票問陳名:“老公,你為什么一直留著這張彩票呢?”陳名什么也沒說,神色卻有些釋然。那一刻,黃瓊瓊心潮如涌,溫暖如夏花盛開。原來,看似粗枝大葉的陳名也有著如此細膩的情懷。它比起玫瑰花、鉆戒、燭光晚餐等女人們喜歡和向往的浪漫,黃瓊瓊想,這才是原本屬于他們的最浪漫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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