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寨散記

我們于9月17日入川，在成都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8時就起程，從成都經都江堰過壽江大橋進入映秀鎮，映秀鎮北上就是“5．12”大地震后開辟的“生命通道”，目前還實行臨時交通管制。由于這條北上的成(都)阿(壩州)公路大部分已被泥石流覆蓋，新開辟的“生命通道”僅夠兩輛車通行，沿途經危險路段有人站在路邊揮動紅綠彩旗指揮車輛。從成都到汶川縣城120多公里，由于走走停停一共走了7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我們這次援建的雁門鄉共有9條村寨，其中蘿卜寨村是重點援建示范村。我們到達汶川縣城已下午兩點多鐘，我們馬不停蹄驅車前往蘿卜寨村。蘿卜寨位于四川省阿壩州汶川縣雁門鄉境內，地處鳳凰山巔，整個形態看上去像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從汶川縣城前往蘿卜寨途徑聲名遠揚的雁門關，從汶川縣城北上不到10公里山腳處，一根矗立于蜿蜒的盤山公路旁的羌碉和一座古老的烽火臺指明了進入蘿卜寨的入口。走進蘿卜寨，山高地險，風景獨特，蘿卜寨是個古老的羌寨，有著悠遠滄桑的歷史；她的傳說、她的風情、她的民俗，都把我們深深吸引，久久陶醉。一旦去過，才知道什么是依依不舍，什么是流連忘返，才知道“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這句話的真正內涵。

蘿卜寨歷史悠久，是中國古羌人的古都，全是黃土筑起來的房子，在中國建筑史上，是一“絕筆”。羌寨里為何沒有高高的石碉樓？這是一個謎。考古學者說，蘿卜寨是中國古羌族最大的黃泥建筑群落，代表著最古老的羌族古都文化。四川省考古研究院的考古學家經過對蘿卜寨的考察論證，確定蘿卜寨在四千年前就有人類居住，兩千年前是羌族政治、經濟、文化、宗教的中心。蘿卜寨地處特別，地質學家說，它是“天外來物”。也有人說，它是兩千多年以前的“布達拉宮”。

據介紹，羌族的待人接客就很奇特。如外來人到訪，朋友說用手就能感覺到土房里是否有人。羌族民風淳樸，門沒上鎖，要進去，先摸墻洞，如里面放著石頭，就沒人在家。如沒摸到石頭就是有人，伸手一推門就可進去。朋友說，羌族的墻洞是用來傳遞信息的，外人與里面聯系，用不著叩門叫喊，用手一摸就清楚。

蘿卜寨中心寨區的土房樓，樓靠樓，頂接頂，戶戶相連。屋頂是另一個世界，層層疊疊，雖然高低不平，但錯落也有致。連成一片的屋頂上，到處擺放著柴草與金燦燦的玉米。在屋頂，可以看見屋外像蜘蛛網一樣的巷道，主人說，蘿卜寨原來是古都，所以巷道阡陌縱橫，巷道既是古時的交易街道，又是消滅入侵之敵的場地。寨子沒有石碉樓，他們的祖先，全靠屋頂與土墻相結合消滅入侵之敵。

蘿卜寨海拔兩千多米。有詩人比喻說，蘿卜寨的街道，是云朵里的街道。站在土房屋頂，抬頭往天空眺望，碧藍碧藍的天空上，云很低，宛若站在天空上，當一朵朵云彩從頭頂飛過時，使人感到整個蘿卜寨仿佛就是在天空中，是一座闖進云彩里的伊甸園。站在羌寨土房屋頂的邊邊上，往下看去，近是一塊塊成形有致的梯田，遠望是岷江大峽谷……

據悉大年初二是羌族設家宴的日子，嫁出去的女兒這天都要回娘家。朋友的親戚見客人到來，端來酒，以隆重的儀式迎接客人。迎客喝酒前，他們唱羌族祝酒歌，羌族的祝酒歌，與彝族人一樣的熱情與優美。羌族的歌與酒，是待客的佳品。羌諺云：“無酒難唱歌，有酒歌兒多，無酒不成席，無歌難待客。”從羌族的酒歌當中，可以品出古老濃醇、淳樸好客的羌族文化。

有人問蘿卜寨的蘿卜長得很好嗎？朋友笑說，錯了，蘿卜寨的名字并非來自蘿卜，而是一個優美悲傷的傳說。

蘿卜寨最早叫鳳凰寨，后叫富順寨，再后叫老虎寨。老虎寨是因為寨中一人而得名。古時候寨子里有個“王千總”，不但足智多謀，而且像老虎一樣勇猛。那時候土匪成災，常來寨里騷擾。王千總帶著族人打了幾次漂亮仗。土匪不敢輕易進犯。一次，王千總在岷江河邊放馬，天上飛過幾只鳥，他拉弓射鳥，箭出鳥落。這一幕碰巧被前來偵察的土匪看見。土匪問他是什么人，他說是王千總的馬夫。土匪心想，王千總的馬夫都這么厲害，他本人不知道怎樣的厲害了。便通知準備襲擊寨子的土匪撤退。后來，王千總因得罪官府，官府與土匪聯手，攻打山寨。王千總竭盡全力護衛部落安寧，最終戰死沙場。寨子最后被攻破，王千總的家人和將士們全被抓了起來，劊子手手起刀落，將人頭一刀一個像切蘿卜一樣砍下來。老虎寨的人為了紀念死去的勇士，便把寨名改為蘿卜寨。

我國羌族只有三十多萬人，大都生活在高山的半腰上，他們沒有自己的文字，但我為這個生活在云端里的民族而感動。他們基本沿襲著古老的生活方式，頑強地保持著自己的文化傳統，依然以一個獨立的民族形態一直留存到今天。

蘿卜寨是建筑在鳳凰山上的一個村莊，200多戶人家層層疊疊鋪排在山梁之上，房舍是黃土夯筑的墻面，整個村子的建筑幾乎都是用泥巴筑起而成，猶如云朵上的迷宮，天外飛來的古堡，半掛在云端，美不勝收，遠遠望去，整個村寨一片金色，與四面起伏的梯田相映成趣。據悉，震前的蘿卜寨，以其神秘的羌族風情，獨特的建筑風格吸引著千千萬萬的游客。蘿卜寨的人民勤勞樸實，心靈手巧。他們種上以玉米為主的糧食，到了秋季，人們把收來的黃橙橙的玉米堆放到屋前用木板釘成四面來風的露天長木箱上，或放在屋頂上，任由水洗日曬。或掛在大門口，以示豐收吉祥；傍晚，老人和婦女就坐在自家房門外刺繡，這就是聞名中外的羌繡，而放學歸來的孩子們就坐在門檻上開始學習，這是怎樣一幅美好圖景啊!

可惜這樣一幅美麗的圖景，已經成為人們的記憶，我們到來時所看到的景象，原來的村寨已成為一片廢墟，即使沒有完全倒塌的房屋也不能住人了，村民們都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或木板房里。不過村寨還是一樣的寧靜，村民還是照常生活和勞作。我們深深地被感動，這是一個堅忍不拔的民族，這是一個不畏艱險不懼災難的民族啊!

新的蘿卜寨村選址位于舊蘿卜寨村的對面山坡，占地100畝，分五到六級臺階依山而建，目前，蘿卜寨的重建工作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總共229戶村民住宅，單體施工框架業已建成，其它配套設施工程建設也陸續開展。我們堅信在不久的將來，一個嶄新的蘿卜寨涅槃再生，展翅在鳳凰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