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一種傳染病

1、柳樹灣鄉槐花村有個百里挑一的姑娘，叫王小迪。身材豐滿高挑，肌膚白嫩面容姣好，烏黑的秀發明亮的大眼睛，走在路上，那些小伙子，無論是成了家的還是沒成家的，看見她，那眼睛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久久不肯離去。王小迪自幼喪母，父親年過半百，家中還有一個弟弟。

中學畢業，王小迪就一直在外打工，供養弟弟讀書，還給家里蓋了一座紅磚房，讓村人眼紅了一陣子。

這天，王小迪剛下班就聽見守宿舍的李嫂大聲叫她的名字，說有她的電話。電話是父親打來的，父親在電話中催她趕快回家同春雨把喜事辦了。放下電話，王小迪思緒萬千。春雨是村小老師，帥氣英俊，他們是中學時代的同學，自由戀愛的，曾經山盟海誓。兩家父母對這門親事也表示滿意。前兩年，春雨的父母就催著他們把喜事辦了，王小迪考慮到父親年紀大弟弟年齡小，家里不能沒有她，便沒有同意。如今弟弟大了，還蓋了新房，自己也二十二歲了，在農村算是大齡青年了，確實也該為自己的幸福考慮了。

第二天，王小迪向廠里請了長假。為免受擠車之苦，她選擇了坐長途汽車回家。半夜里，她被一陣寒意凍醒，想都沒想，扯過車上專為乘客備用的被子蓋在身上，然后沉沉睡去。

春雨得到消息，早在車站等候。王小迪一下車，兩人便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對戀人興高采烈回到家，見過雙方父母，經過雙方父母同意，把婚事定在初六。兩家人開始為他們的婚事忙碌起來。

想到即將來臨的大喜日子，王小迪又是興奮又是羞澀。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王小迪在沖涼時發現自己的小腹那兒有兩塊綠豆大小的紅斑，以為是自己晚上睡覺沒掛好蚊帳被蚊子咬的，沒在意。睡到床上時感覺小紅斑癢癢的，就拿出風油精擦了擦，以為沒事了，誰知第二天早上醒來，兩塊小紅斑竟變成了七八塊，而且越來越癢，她這才慌了。她認為這肯定是一種傳染性的皮膚病。大喜的日子即將來臨，洞房花燭夜，男歡女愛肌膚相親，如果把這病傳染給春雨，那該多難堪？距離初六還有幾天，她決定一定要先把這病治好。于是，她一個人往鄉衛生院走去。

到了鄉衛生院門口，王小迪又停下了腳步，因為她一下子想起一個人來。誰？曉松，鄉衛生院的醫生，也是她當年的同學。當年，曉松和春雨一起追求王小迪，兩人都追得轟轟烈烈、天昏地暗，三個人又都是好朋友，面對兩個追求者，王小迪也難以抉擇，兩個人無論長相家庭還是學識都旗鼓相當。最后，她發現曉松的性格太過于爭強好勝過于城府，認為春雨率真與淡薄名利的個性更適合自己而放棄了曉松，選擇了春雨。曉松傷心欲絕，幾盡自殺，還發誓今生永不言愛。王小迪常覺得自己欠了曉松什么，內心里充滿愧疚，要是今天碰上，該如何面對？

王小迪猶疑一陣，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一進診室的門，椅子上赫然坐著曉松。曉松一眼看見了王小迪，立即起身，熱情地招呼她坐，還給她倒了杯水。王小迪見曉松如此熱情大度，不好意思拒絕，接過水杯坐下，說：“曉松，我是來看醫生的。”

“看病，不忙不忙，反正現在也沒病人。小迪，聽春雨說，你們就要辦喜事了，恭喜你們啦，到時可別忘記請我這個老同學喝喜酒啊。”曉松笑著說。

見曉松一臉輕松的樣子，王小迪懸著的心釋然了：時間真的會讓人忘掉痛苦。她忙說一定一定。然后，兩人又談了很多，曉松才給王小迪看病。曉松叫她躺到床上，撩起上衣，曉松拿一根針試了試紅斑的觸覺和痛覺，又仔細端詳一下，問了王小迪一些情況，面色凝重。王小迪見此情形，忙問怎么了，這病是不是很嚴重？曉松說現在還很難說，你去護士那兒取組織液化驗化驗才能作判斷。

王小迪是個單純的女孩，想也沒想，就去讓護士取了組織液。護士叫她第二天來取化驗結果。

為了盡快治好皮膚病，第二天一大早，王小迪就急匆匆來到醫院。曉松不在，接待她的是一個女醫生。女醫生用一種古怪的神情打量她一下說：“你叫王小迪吧？剛才曉松醫生跟我說，他有一件事不好當面同你說，叫我跟你說。你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可不是一般的皮膚病，而是一種性病。”

“什么？性病？”王小迪一下子暈了，頭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擊中，良久才說：“醫生，你有沒有搞錯？”

女醫生惱怒了：“我有沒有搞錯？你知道這性病是怎么來的嗎？”

王小迪痛苦地搖搖頭。

“是亂搞男女關系不潔性交。你這女孩子，模樣臉蛋倒挺招人愛的，想不到是這種人。”女醫生說。

這時，曉松默默地出現在診室門口。王小迪一見曉松，求救似地問：“曉松，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曉松鄭重而肯定地點點頭。

王小迪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然后沖出醫院大門。

曉松在后面大叫道：“小迪，小迪。”

2、王小迪跌跌撞撞，紅腫著眼睛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屋里默默地流淚，她想了一天一夜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會得這種見不得人的臟病？自己可是守身如玉的處女身啊！在廠里，追她的男孩子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常收到一些多情男孩的求愛信，還有一些大膽的請她上卡拉OK跳舞唱歌，面對這一切，她總是一笑置之婉言拒絕，莫說跟那些男孩子肌膚相親，連拉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是與男朋友春雨相處，也把握得極有分寸，適可而止，她是個傳統的女孩。她對春雨說，她要把最美好珍貴的初夜，留給洞房花燭夜。所以他們的每一次親密接觸，也只不過是一般戀人的接吻和摟摟抱抱，不越雷池半步。

第二天王小迪匆匆給父親打個招呼，就一個人徑直踏上了縣城的汽車。王小迪決定去縣人民醫院檢查。

站在縣人民醫院大門口時，王小迪猶豫不決。她畢竟是個單純善良而傳統的女孩，閱歷不多。望著醫院來來往往的人流，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要是自己查出真的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臟病，這里這么多人，自己該多么難堪，多么丟人啊。她在醫院門口的馬路上走來走去，徘徊尋思。

眼看日近中午。王小迪猛然覺得自己的頭碰到一件硬物上，生痛。抬頭一看，原來自己只顧忘形地想問題，頭竟撞到了電線桿上。就在這時，電線桿上貼著一張小廣告，“專治性病”四個字映入她的眼簾。她仔細閱讀了廣告上的內容，眼前突然一亮：這種診所，既然可以治病，當然應該可以查病。聽人說這種診所多半是一些地下私人診所，常常在不引人注目的偏僻之處，不惹人耳目，保密性強，自己何不就去那兒找醫生檢查診斷一下？

王小迪禁不住為自己的突然發現暗自高興。她把廣告內容又重復看了兩遍，記下詳細路線和電話號碼，然后順藤摸瓜一路找去。王小迪對縣城不大熟悉，又羞于問路，直到下午兩點才轉彎抹角在一個小巷盡頭找到那家私人診所。王小迪并不急著進去，站在遠處觀察了好久。見診所里有一個女人正在看病。好一會兒，女人才出來。她發現那女人二十七八歲，涂脂抹粉打扮妖冶，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做無本生意的女人。女人一出門神情有點緊張，見四周沒人注意，才神情自若一路向前走，不一會兒消失在巷口。

王小迪見這情形又好笑又同情，定定心，忐忑不安地走進診所。一個四十來歲的女醫生正坐在椅子上，看見她忙站起身招呼。女醫生和藹親切的笑容，讓王小迪不安的心踏實了幾分。女醫生給她端來一杯水，笑問：“姑娘，看病嗎？”王小迪忙解釋說：“醫生，我……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查病的。”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了半天，才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楚。女醫生一邊聽一邊不停地點頭微笑，她似乎明白王小迪的意思。最后女醫生問她：“姑娘，你相信我嗎？”

王小迪忙說：“相信，相信，不相信就不會找你了。”

女醫生把王小迪領到后邊的一間小屋里，小屋里擺了一張床。女醫生招呼她在床上躺下，撩起衣服，像曉松一樣拿一枚針在紅斑上戳戳，仔細觀察，還問了王小迪一些情況，說要做個組織液化驗。女醫生取了組織液叫王小迪在外面等結果，然后進了更里面的一個小房間。

大約等了半個鐘頭，王小迪仿佛等了一個世紀。女醫生出來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王小迪的心也隨著懸在空中，她神情緊張，脫口而出：“醫生，我的病……”女醫生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王小迪一下子覺得天旋地轉，好久才回過神來，早已淚流滿面。她嚶嚶抽泣著說：“醫生，你說說我怎么會得這種見不得人的病？”

女醫生解釋說：“姑娘，其實你不用這么傷心痛苦，這種病，并不一定要發生男女關系。有時同蓋一床被同用一條毛巾都有可能感染上這種病毒。”王小迪驀然想起自己回家乘長途汽車的情形，女醫生說很有可能你就是蓋了一床感染了性病細菌的被子，你被感染了。女醫生對王小迪說：“所以說你得這種病是偶然的，并不能說明你是個壞女孩。現在你的病還是初期，抓緊治療的話，不會花很多錢也不需要很長時間，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就不堪設想了。姑娘，治病要緊。”

“嗚嗚，我這病要是讓家里人知道了該怎么辦？你知不知道，我是從廣州回來結婚的，日子都訂好了，要是讓他知道了，我該如何面對？嗚嗚。”王小迪嚎啕大哭起來。

“姑娘，你聽我說，你不要太傷心，眼下最要緊的是治病，光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在我這里治病價格便宜又安全保密，決不走漏半點風聲。至于你的婚事，可以找個借口推遲一陣子，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此時此刻的王小迪，還有什么好選擇呢？

3、王小迪在女醫生的勸導下安心治病，她在診所附近租了間單人房住下。房東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婆，兒子在外面打工，一個女兒前年患心臟病死了，孤身一人守著幾間舊屋過日子。

第二天上午，王小迪在離出租屋不遠的一家商店打了個電話給春雨，說她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辦，婚事推后一段時間，就掛斷了電話。放下電話，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竟流下一串淚珠。商店老板娘見她神情異樣，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王小迪又去市場買了兩套內衣褲，女醫生說治療這種病千萬要注意衛生。王小迪當然照辦。下午王小迪突然想起，曉松和鄉衛生院的女醫生是這件事的知情者，萬一他們把這件事漏出去，事情就大了。想到這兒，她忙跑到商店給曉松打電話。曉松答應這件事絕不給任何人說，他還說他已給那個女醫生打了招呼，絕不張揚出去，叫她安心治病，他有空一定去看她。

每天，王小迪除了去診所打針擦藥，便是回出租屋吃飯睡覺，難得出門，以免拋頭露面。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這天，王小迪去診所打針回來，只顧匆匆趕路，不想在一個巷子口差點同一個人撞個滿懷。她剛想說聲對不起，一抬頭竟看見春雨站在自己面前，拔腿就跑，卻被春雨擋住去路。

那天春雨去王小迪家找她。她父親說她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滿腹心事，還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去了縣城。后來他接到她的電話，就想王小迪肯定發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瞞著他。春雨禁不住焦急萬分，四處打探她的行蹤。根據王小迪打的電話號碼，他一路查找詢問，終于找到了那家商店的老板娘，老板娘如實告知自己知道的一切，春雨猜測王小迪就住在這一帶，就一直在這一帶轉悠，終于發現了王小迪的行蹤。春雨是個有心計的人，他決定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經過仔細觀察，終于發現了王小迪的秘密。

“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你走吧。”王小迪幽幽地說。

“我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訴我嗎？”春雨哀傷地說。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小迪委屈地說：“春雨，我是清白的，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對天發誓，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叫我怎樣相信你？你的病難道是從天而降的？原本我以為你對我是真心的，誰知道你竟背著我……我還以為我們的愛是世界上最純潔的，誰知竟是這樣的骯臟。王小迪，你知道嗎？我等了你整整四年，四年，人生有多少個四年？誰知道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春雨，我是清白的，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相信我！”王小迪哭著哀求。

“你還要強辯？原本我想只要你對我說一句對不起，或許我會原諒你，看在我們真心相愛的份上。可是，你沒有。”春雨突然震怒，甩手給了王小迪一記耳光罵道，“你真不要臉！”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春雨，春雨！”王小迪捂住紅腫的臉，絕望地哭叫著呼喊：“你怎么不相信我？”

4、春雨的那一記耳光，給了王小迪致命的打擊。一連兩天都茶飯不思萬念俱灰，甚至不去診所打針治療，她陷入了痛苦的深淵之中，她常常禁不住悲哀地想，自己為什么會沒有來由地患上這種見不得人的病，自己最愛的人也不相信自己……愛情沒有了，自己的名聲毀了，還有什么臉面去面對父親和村人，想著想著，就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這天，王小迪神情恍惚地走出出租屋，迷糊中竟來到大街上。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異常熱鬧。心灰意懶的她心中，一片冰涼。這時一對情侶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從她身旁走過。看著情侶漸漸遠去的背影，王小迪禁不住悲從中來，淚水不住地往下掉。她呆呆地站在那兒。迷蒙中，她看見從馬路上開來一輛東風車，她突然覺得自己像被什么力量推了一把，向著疾馳而來的卡車撞去……

幸好，卡車司機手腳麻利，見勢不妙，一個急剎，車子挨著王小迪的衣服停了下來。

“找死啊……”年輕的司機探出頭，見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把罵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小迪，你怎么啦？”突然從馬路那邊跑來一個年輕人，把王小迪拉過一邊，然后對司機說了聲對不起，司機把車開走了。

“小迪，你怎么那么笨啊，要不是那司機眼明手快，你早沒命了。”說話的人竟是曉松。

“解脫了才好。反正我和春雨完了，完了，完了才好。”王小迪痛苦地喃喃自語。

“小迪，千萬要想開點，這事怪不得你。”曉松極力安慰王小迪。

“曉松，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得這種見不得人的病，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今后我還有臉見人嗎？”王小迪嗚嗚大哭。

“小迪，其實這病沒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你自己能不能正視自己，相信自己。你連自己都不相信嗎？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男女關系并不是這種病傳染的惟一途徑。同這種病人同蓋一床被，共用一條毛巾，都有可能被傳染。所以說，得這種病的人，并不能完全說明他或她，有什么生活作風問題，或者說他或她就是一個壞男人壞女人，你知道嗎？”曉松誠懇地說。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進了出租屋，曉松把提來的一袋水果放到桌子上。曉松徑自找條凳子坐下。

“曉松，回去吧，我這病……”王小迪欲言又止。

“小迪，你知道我是醫生，怕什么。”曉松笑道。

“曉松，你不要管我，免得將來毀了你的清白。”

“小迪，你這話就錯了，你和我都是老同學。當初，我和春雨一起追你，你選擇春雨。因為春雨比我優秀。我尊重你的選擇，我不怨你。可你知道嗎？我一直把對你的愛壓在心底。愛一個人就應該為她著想，成全自己所愛的人，也是一種幸福。聽說你同春雨要結婚了，我也衷心祝福你們白頭偕老。可是，現在……春雨竟不相信你，離開了你。可我相信你，相信你決不是那種人。我只想陪你說說話，或許能給你一點安慰，我希望你早日康復。”

“我這病？你真的相信我？”

“小迪，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是清白的。”曉松鄭重而肯定地點頭。

下午，曉松要回去了。臨走他對王小迪說，有空他就來看她陪她。送走曉松，王小迪禁不住心潮澎湃，她萬萬沒有想到，曉松還對她那么癡情，那么相信她。想起曉松的話，她冰涼的心禁不住涌起陣陣暖流，她一個人在床上呆坐了好久。

才過了一天，曉松又來看望王小迪。他一進入王小迪的出租屋，放下身上的大背包，里面竟裝著幾件換洗衣服，其余的都是書。他把東西整齊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興奮地告訴王小迪：“我向院里請了半個月假，好不容易才批準。我剛才同房東老太太說了，叫她再騰間房子給我住。今后，我可以陪你治病了。”

“曉松，這樣做恐怕不合適吧，耽誤你的工作，怎么好意思？”

“小迪，現在是你最困難的時候，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以一個老同學的名義照顧你，陪你一起度過難關。”

王小迪“哇”地一聲，激動得哭起來。

從那以后，曉松天天陪王小迪說話聊天，陪她一起去打針去逛街，吃王小迪最愛吃的炒螺。一天逛街時，曉松自然地就牽了王小迪的手。王小迪沒有拒絕。

診所的女醫生一見曉松，就夸王小迪有眼力，挑了個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癡情男朋友。有時，他們還一起幫房東老太太掃地摘菜收拾房間做飯，房東老太太也把他們當成一對戀人。

每當夜深人靜時，王小迪就一個人默默地想：盡管這一次她受了那么多苦和累，命運并沒有薄待她，春雨無情地拋棄了她，卻給她送來一個癡情的善解人意的曉松，盡管她以前并不愛曉松。經歷了這么多，她似乎對曉松有了新的認識。有時她甚至十分感謝這從天而降的病。因為這場病，讓她重新認識了春雨，重新認識了春雨對她的愛是那樣的脆弱，也讓她認識了曉松和他的癡情。

有一天，曉松和王小迪談到深夜，就沒有回自己房間。第二天早上，曉松看見床單上那鮮艷的貞節之花，他露出了幸福而詭異的微笑。

5、王小迪要跟曉松結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槐花村。這一消息把整個不明究里的槐花村人驚得目瞪口呆：這妮子搞什么名堂，也太喜新厭舊了。王小迪的父親也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決定炸得暈頭轉向：這丫頭怎么啦，竟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當兒戲？男朋友說換就換，是不是瘋了中邪了？可憨厚的老漢對自己倔犟的女兒又毫無辦法！

這天，王小迪和曉松商量去鎮上置辦家具的事。剛想出門，門卻被氣急敗壞的春雨一腳踢開。春雨氣喘吁吁地擋住了王小迪：“小迪，我們上當了！”

“上當？上什么當？春雨，你說清楚點。”王小迪驚疑地看著春雨。

“小迪，你根本沒得什么性病。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去醫院問過那個女醫生和護士了。你得的只是一般的皮膚病。”春雨急切地說：“小迪，我錯了，錯怪你了，你能原諒我嗎？”

“我沒得性病？怎么可能？曉松，這是真的嗎？”

“哈哈、哈哈，”曉松突然狂笑道：“春雨啊，春雨，你知道這一切已經晚了，小迪已經是我的人了。當年小迪選擇了你，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苦。每次看見你們在一起，猶如萬箭穿心。我發誓如有機會一定要奪回小迪，不惜采用任何手段。那天你說你馬上要同小迪結婚時，我差點暈過去，我以為我完了，再也沒機會了。誰知蒼天有眼，小迪竟然到醫院看病來了，竟然找到了我，小迪得的確實是一種普通的紅斑皮膚病。我知道你是個生性多疑的人，小迪那么漂亮，又經常在外打工。于是我決定賭一把，想不到我竟成功了。哈哈，春雨，你不要怪我，只能怪你自己生性多疑，怪你對小迪愛得不徹底。哈哈。”

王小迪望著曉松得意忘形而扭曲的面孔，依舊疑惑不解：“那家地下診所的診斷又怎么解釋？”

“小迪你真傻。你知道嗎？害羞要面子是一個女孩子的天性，你不會也不敢去大醫院檢查，這事還真讓我給料中了。而那些地下診所，都是些要錢的地方，你沒病都會說你有病，更何況你送上門去，送上門的錢不要那才是個傻瓜。”曉松得意地解釋。

王小迪突然感到內心無比地羞愧與傷痛，曉松的話讓她無地自容。她捂著臉，哭喊著：“老天，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不久，王小迪結婚了，新郎不是春雨，也不是曉松，而是一個瘸子。瘸子在村口擺個修理自行車的攤子，給來往行人打氣補胎換零件。

瘸子待王小迪不錯，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給她在攤位旁開了個小商店，經營糖煙酒水之類的，生意不錯。王小迪呆坐在柜臺里邊，望著忙碌的瘸子丈夫，簡陋的小店，心里像做了個夢。

責 編：鄢文江題 圖：石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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