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旅行和中毒一樣,一段時間要不出來,雖然沒有精神恍惚,卻也是心癢難熬。我不知道美國電影《廊橋遺夢》感動過多少人,也不知在電影放映之前,有多少人會關注我們身邊鄉村的廊橋。那之前,我也見過廊橋,但萬萬沒敢把它與那么浪漫的情感聯系到一起。

北澗橋建于清康熙十三年,橋面呈曲拱狀,上建橋屋17間,正中三間突起成二重疊檐,四翼高翹呈大鵬展翅之狀;橋頭兩側各建有廂房數間。整座大橋青磚碧瓦,雕梁畫棟,漆色丹朱

從溫州的牛山客運中心搭乘班車至蒼南,再換去蓮頭的車,一路輾轉,我們逐步深入山區。路,由平坦、寬敞漸漸變得顛簸、坎坷。車,在群山之間蜿蜒盤旋著,伴隨著滿眼蒼翠的綠走進了大山的深處。但當我親眼看見泗溪姊妹虹橋的時候,行路的艱辛全拋腦后。
盡管事先已經在多處看到過她的圖片,但是當我第一眼看見溪東橋的時候,依舊情不自禁地贊嘆。青瓦飛檐,輕盈地覆在橋身上,每個人都手捧相機圍著橋不停地轉悠,恨不得留下橋的每一個角度,從橋上到橋下,從橋身到局部。在彎彎溪水之岸,我拾級而上,撫摸廊橋蒼老的容顏。陽光從那逶迤的山的曲線里劃過,傾瀉在廊橋上,暖暖的不肯離去。也許,后面還有更優美的橋,但這座橋的婀娜身姿已經深深印在了我的心中。

沿河前行百米即是北澗橋。北澗橋坐落于上橋村的東、南、北三溪匯合處的古渡口,與溪東橋并稱為“姊妹橋”,兩座橋都是“蜈蚣”結構的木拱廊橋。北澗橋周圍的環境極其優美,三條溪水在橋邊匯合,橋頭翼側石階處有千年古樟一棵,暮色蒼茫下,樹蔭蔽天,香味彌遠,襯托著北澗橋分外肅穆典雅。近旁古樸的民宅和石板小路與灰瓦紅身的北澗橋相輝映,成就了一幅極優美的風景畫。有老人坐在橋頭屋檐下悠閑地聊天,一派祥和。
這兩座橋是泰順虹橋最美麗的代表,據說是由師徒兩人分別建造。泰順的木拱橋,普遍建有橋屋走廊,由此得名“廊橋”。它不僅可以增加橋自身重量,減小狂風洪水對橋身的破壞,也可以避免雨水對木結構的侵蝕,還可以給行人歇腳,村民無事也可以在橋頭休憩,談天說地,實在是一舉多得。泰順山區的復雜地貌,使得這里因地制宜而營造廊橋得到了較完整的保存,別具天然風韻。廊橋古樸不乏剛健,簡潔隱顯靈氣,雖藏于深山叢嶺,又不失張揚氣勢。看過這樣的橋,能讓人一輩子的心滿意足。
到泰順,多半是來尋橋的。短短3天,我們在泰順尋到10座廊橋,6座彌足珍貴的木拱橋自然是其中的重點,各有各的特色。泗溪雙橋是最上鏡的,橋身通紅、飛檐靈動,在青山綠水中十分出跳,其中北澗橋還有附屬建筑;仙居橋和三條橋都位處山谷中,跨溪而立,橋身樸素而少裝飾,但和自然環境最為融洽;薛宅橋在城中,已被現代建筑包圍,景色不佳卻是拱曲度最大的;文興橋是所有橋中最另類的,因為橋身兩邊居然不對稱,竟也屹立了150多年!那尋尋覓覓之中,必是我和廊橋不解的緣。

溪東橋始建于明隆慶四年,橋由二層拱骨相貫而成,梁架上建長廊式橋屋15間,中間三間高起為樓閣,兩頭翼角飛挑,斗角繞云,青龍翹須,頗有吞云吐霧之勢。
在泰順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因為在泰順旅行是完完全全的鄉野行游,走到哪里是哪里,除了食宿,其他時間都無拘無束,而且絲毫不會有商人的干擾。這種自由行走的感覺在其他古村古鎮都不曾再有,此行也足夠了結頭腦中的“廊橋情結”了。雖然泰順廊橋的圖片在網上很容易就能看到,但當我親自站在這些廊橋邊,收獲卻遠遠不是書本圖片所能提供的。當我面對每座廊橋的時候,都感覺我是面對著一個人,一個讓我敬慕已久或憐愛已久的人,于是每次面對便有我不同的心中感應,或濃或重,讓我唏噓不已!
與所有的愛情俗套一樣,“分離”是《廊橋遺夢》的感動點,故事最終很負責任地回歸了正統道德,那是一個社會的“喜”劇;而我們周身實實在在的廊橋,似乎也在與我們演繹一段“分離”,逐漸被淹沒在周圍拔地而起的現代化民居中。那是一種傳統文化與現實生存的分離,我們只能遺憾,缺失了一種環境氛圍,歷史留給我們的廊橋,只是形在,而神不再。
于是我將廊橋刻入心中,直到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