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人,有怎樣心態,就會用怎樣的目光打量世界。世界折射回來的,或粲然,或灰暗,正是心態目光的當下摹寫。
我的心境一度消沉,由灰暗轉為粲然,看似偶然,細想又屬必然。那日在街邊,看見幾莖不知誰剛拔起扔掉的太陽花細枝。雖然過去我沒養過,卻知曉這花是可以無根扦插的,于是便撿了回去,插進閑置的花盆里,擱陽臺上,隔天給它一些水喝。半月后便見鼓枝騰蔓,細挺的枝丫間鼓凸出數不清的花蕾。仿佛一切準備就緒,得了令似的,在一個晴朗的早晨蕾綻花開。花朵小巧,因密匝齊整,便有了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氣勢,生生地繚繞著一股入眼入心的逼人氣韻,不由你不去關注。花開兩色,嬌嫩而純粹,又不由你不去喜歡。那天藍的,讓人舒展聯想,不費勁就想到了天高地遠;那鵝黃的,分明給人以切近感,切近得似是我膚色的提純。
觀賞之下,細細琢磨,便能從太陽花的生命過程中,有所發現有所得了。驕陽下,當各色花草萎靡發蔫時,唯它活力四射,不管不顧,甚至是有點張揚自己的蓬蓬勃勃,要孕就孕得星羅棋布,要開便開得歡喜精神。真真地,有股子平民百姓生活情趣,沒有大的欲望訴求,也不跟自我擰著勁過不去,平實而自然。這就是太陽花!要陽光時不請而至,要清風時不喚自來。下看根根下有土,土中含水;上看枝枝上生葉,葉間有花。在獲得某種滿足后,太陽花想潛藏興奮也潛藏不住了,于是隨意而低調地揮灑起好感覺來,看吶,清風徐徐掠過,那綢緞般質地的花朵,藍黃雜陳,撲閃抖顫,疑是要飄飄欲仙、隨風而去呢。
是這別人遺棄被我撿來的太陽花,是這樸實低調卻深諳生活底蘊的太陽花,在其生長開花的間歇里,以莫名的方式點悟了我,讓我打消了在繁紛的人際關系中瞎折騰的念頭,學會本真地生活。受過太陽花啟發的我,再回看太陽花,眼光也哲學化地辯證了呢。在清風中舞動的太陽花,那是它在致謝清風的撫慰!在陽光下燦然的太陽花,那是它在回報陽光的照耀!
如果此際,太陽花轉身看我,唐突地把我看成叢中的一枝,或者枝上的一朵,我不僅會臉紅,而且會心跳加速。我會就此感激太陽花,回應太陽花一個燦然的微笑。這一笑,也許身邊親朋好友不懂,我想,太陽花定會懂得。
(編輯 辛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