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幻覺,這不過是幻覺
許多時候。我們不得不面對無法改變的事實。
就像此刻,急救室里,寂靜的無影燈下,當我把最后一只泛著金屬冷色的手術鉗遞給主刀醫師的時候,主刀醫師的眉頭皺了皺,無奈地搖了搖頭。
手術失敗了。死者是個女孩,只有23歲,花一樣年華。我仔細端詳著死者的臉。可就是這一細看,我不由大吃了一驚。女孩長得太像林嫣然了!密實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細膩的皮膚,如果蒼白如紙的臉上有那么一絲紅潤,她絕對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因為林嫣然就美麗得讓我嫉妒!
“趙護士長,走吧。”主刀醫師說。
我點點頭,順手拉過潔白的床單,輕輕地蓋向女子的臉。驀地,我的身子猛地一皽!女孩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在閃過一縷詭異的亮光后,身子也無聲地坐起來,竟然伸手探向我的肩點累……”
“手術時間進行的比較長,是有些累。你剛結婚,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謝謝。那我走了?”不等主刀醫師答應,我便快步離開急救室,換了衣服后急匆匆地走出了醫院。
(二)種植咒怨的女人
從醫院到家屬樓,只有20分鐘的路程,走過一座新修建的花壇便到了家。
此時,夜已經深了。清涼如水的月光灑落在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寒意。我沒有心思欣賞靜謐的月色,心慌意亂地往家里趕。一拐進小區,我便看到我家的窗口還亮著燈,透射出柔和的光。是秦明在等我。秦明是個好丈夫,從結婚那天起,只要我加班,每天晚上他都會做好飯,等我回去一起吃。
看見了燈光,我的心里安穩了許多。然而,當我走到花壇附近時,一陣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語聲在耳際響起。循聲望去,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裙,披著長發的女子,正背對著我蹲在花草從中!
她是誰?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家?借著月光,我遲疑地走到跟前,猶豫地問:“你是這個小區里的吧?你怎么不回家?”
女子沒有回答,手上握著一根大號的針管。
“你,你在干什么?”我不解地又問。
女人終于開口了:“我在種植咒怨!”
女人的聲音冷冷的,聽起來就像西方女巫在通靈。說著。她拔出一株非洲菊,熟練地將滿滿一管暗紅色的液體緩緩地注射進菊花的塊莖,然后又不緊不慢地栽進土里。做完這一切,女人這才緩緩地回過頭來。我看清了,這個女人長得像極了林嫣然,像極了躺在手術臺上的女孩!
我頓覺毛骨悚然,扭頭驚叫著老公的名字就往樓上跑,“秦明,秦明——”
(三)意外出現的非洲菊
秦明聽到我的喊叫,急匆匆地沖出了門。在樓道里聽完我斷斷續續的哭訴,他拍拍我的頭,“傻丫頭,你是累著了吧?”
“真的,真的。她就在花壇里!”我驚恐的說。秦明不信,去看。但小區里靜悄悄的,什么都沒有。難道,這又是幻覺?我這是怎么了?我使勁搖搖頭,跟著秦明走進了房間。了無胃口地吃過飯,我早早地鉆進了被窩。睡到半夜時分,我又夢到了那個種植咒怨的女子!尖叫著醒來,秦明忙按亮臺燈,把我緊緊地摟在了懷里。“夢沅別怕,我在你身邊呢!”
“秦明,你聞到沒有?花香,花香太濃了……”
一從噩夢中醒來,我就嗅到了一股異常濃郁的花香。花香是擺放在窗臺上的一株非洲菊散發出來的。這盆嬌姿悅目的非洲菊。是兩個月前我和秦明結婚那天收到的一份神秘禮物。婚禮還沒開始,這盆花便擺在了顯眼的位置,花上掛著一張紙條:“祝新娘新郎牽手一生,白頭偕老。”
非洲菊又叫扶郎花,原產非洲南部,代表著神秘,熱情。婚宴一散場,秦明就把這盆菊花搬進了新房,放置在了臥室的窗臺上。我問秦明,這花是誰送的?秦明向親朋好友打聽了個遍,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秦明笑著對我說,既然非洲菊代表著神秘,那就讓它神秘到底吧。
秦明雖然嘴上雖這么說,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想到了一個人——和我同在一家醫院做護士的林嫣然。在我認識秦明前,他早就和林嫣然墜入了愛河。但一次不該發生的醫療事故發生后,秦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和林嫣然分手。
那天,秦明的父親做肝臟手術,給主刀醫師打下手的是嫣然。按常理說,救治自己未來的公公,嫣然更應該細心,來不得半點馬虎。但就是這次手術,徹底宣告失敗。秦明的老爸不僅肝臟沒治好,還引起了并發癥。事后查明,原因卻是林嫣然給器械消毒不徹底!為此,林嫣然多次找秦明解釋,可秦明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這種事,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接受。更何況,秦明是個孝子。
(四)噩夢后的怪病
做了一夜噩夢,第二天一起床,我突然覺得胃中一陣折騰,想吐,忙捂著嘴巴跌跌撞撞地沖進了衛生間,干嘔個不停,幾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夢沅,你不舒服?”秦明慌了手腳,趕緊跟來。看著我吐得直不起腰,他卻樂得眉開眼笑。閑著沒事,他也經常翻開醫學書,我所表現出來的癥狀,明顯是懷孕了!
“謝謝你,我就要做爸爸了!”秦明擁住我。不停地親吻著我的臉,我的唇。可是,從這天起,我嘔吐的次數越來越多,體重驟減,一天到晚變得無精打采。起初,我也以為自己懷孕了,但奇怪的是,經期照常來。秦明一聽。慌了,忙帶著我到醫院檢查。
我屬于本單位職工就診,從掛號、拍片到透視,一路綠燈。秦明樓上樓下地跑了十幾趟,累得滿頭是汗,結果出來了:沒病,也沒懷孕!醫院用的都是進口的高科技儀器,出錯的概率非常小。秦明納悶了,我也愣住了,不會啊,就是沒懷孕,也該是病在作怪啊!怎么會沒病?
(五)通過不正當途徑得到的愛,是會得到詛咒的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我的狀況急劇惡化,人瘦得顴骨高突,眼睛也深深地凹陷下去,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秦明再次帶我去檢查,一通檢查,醫生還是那句話:“沒病!”
真是怪了。人都瘦成這樣,怎么還沒病?秦明不信,又抱著我跑了幾家有名的大醫院,得出的結論竟然出奇地一致:沒病!只要多休息,身體很快就會恢復。
多休息?自從接治了那個跳樓的女孩,自從遇到花壇里的“女巫”,我天天晚上都在做噩夢。根本無法休息好!有時吃下大把的安眠藥,半夜也會被嚇醒!我再也不能承受這樣的折磨,我要告訴秦明真相!
又是一個月光如水的晚上,我躺在秦明的懷里,指尖在秦明的胸膛上畫圈。盡管我的身體非常虛弱,可我真的很想得到最后一夜溫存。
“夢沅。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
“不,秦明,我想要。你溫柔點,好嗎?”我吻住了秦明的嘴。秦明輕輕地把我壓在身下,柔柔地吻著我的脖子。我的胸脯。他的舌頭充滿了熱力。我嚶了一聲,感覺到渾身的毛孔都通暢地舒展……
激情平歇,我低低地問:“秦明,你……相信靈異嗎?”
“靈異?”秦明一怔。
“是的。靈異。”我扭頭看向那盆依然在嬌艷盛開的非洲菊。嘴角浮上了一絲苦笑:“你看那盆非洲菊,從搬進來的那天就沒凋謝過。還有,月光越明朗,它的香氣也就會越濃郁……”
那非洲菊和靈異有什么關系?秦明也看向窗臺。婚后,他一直精心地侍弄著這盆花,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我早就猜出這盆花是林嫣然送的,因為林嫣然最喜歡非洲菊。今天下午,我上網看到了一個關于非洲菊的傳說。在非洲的一個古老土著部落里,薩滿女巫就是用這種菊來種植咒怨的。一個女人要是恨另一個女人奪走了她的愛,恨到骨髓深處,只要把自己的血液抽出來,對著月光,念著對方的名字,再把血液慢慢注入菊花的根部,一百次之后,非洲菊就有了靈性。在月光下。當非洲菊感覺到那個女人所怨恨的人正在享受快樂時。它就會散發出含滿濃重咒怨的強烈異香,誘惑并消磨被它詛咒的人的生命……”
“胡說,我才不相信什么靈異!”秦明聽完,翻身下床,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扯起了非洲菊。他要看看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瞬間,他驚呆了。非洲菊的根部果然布滿了被針頭扎過的斑斑傷痕!那一道道豁然入目的傷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林嫣然,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秦明大叫著,不顧還沒把話說完的我的阻攔,拎著非洲菊瘋了般沖出門。我知道,秦明不會找到林嫣然。因為我早就打聽清楚了,當時躺在手術臺的那個很像林嫣然的女人,其實就是不久前跳樓自殺的林嫣然本人,而在小區里種植咒怨的女人,卻是林嫣然的妹妹假扮的。
關于非洲菊的靈異傳說我也不信,但我的心靈深處埋藏著一個令我愧疚一生的秘密。是這個秘密演變成了噩夢,夜夜折磨著我,才使我日漸消瘦:當年秦明父親的那次手術,是我偷偷替換了本該林嫣然負責消毒的器械!因為我太愛秦明了,只有通過這樣的舉措讓秦明對林嫣然徹底死心,本來只想秦明的父親大病一場,卻沒想到間接害死了兩個人!
我站在陽臺上,呆呆地看著沖出樓道的秦明,卻在他奔過街口時,看到一輛飛馳的汽車正朝他撞去。“秦明!”我驚恐地大喊,卻絲毫無法阻止慘劇的發生,在急劇的剎車聲中,大片的紅頓時模糊了我的雙眼!
“你害死的不是兩個人,是三個!”林嫣然的聲音似乎在耳邊響起,我近乎空白的腦子茫然地點頭,然后仿佛看到林嫣然正站在秦明的尸體旁冷冷地看著我。
我的手努力地向下伸展,想推開她,讓她離秦明遠一點,然后,我整個人都跌了下去……
后記
第二天,警方在勘察現場時,在那盆非洲菊殘存的泥土里,發現了劑量不輕的致幻劑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