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多通信（外二首）

昨天下午，我第一次去圖書館。

我和臉上有紅痘的女管理員說話。

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紅地毯很長。

一直延伸到傍晚。

我收到了你寄來的剃須刀。

以后，我每天用它刮胡子。

每一天都用。

讓它把春天和夏天記住。

你的信很短，像我們某一次見面的時間。

我想到水，綠色。

還有你的身體，故事里的。

像歌聲。

我這幾天一直煮面條，下班時步行回家。

我的沙發上很亂。

我收拾過幾次，因為需要坐在上面思考未來。

有一本書是買給你的，一直未寄。

周末的時候，我聽到公雞的叫聲。

不遠，我居住在混亂里，像戲劇。

我有時候會去明珠廣場，買盜版的碟子。

我和他們說的話很少：五塊錢，五塊錢。

我的熱水器還好，下雨的時候，我洗澡。

我的頭發也剛剛理過，很難看。

有很長一陣，我很懷念2000年。

那時的你，在哪里啊。

我剛剛又有了新理想。

保密。我不說出來。

也許過兩天，我就忘記了。

下午時，我買了芒果，十多個甜蜜的臉。

你有時間學學理發好吧，還有按摩

我晚上仰臥，我聽到脊椎的聲音

你在側身而眠，對不對

此致，曼福，不盡的念與念

般若菠蘿蜜

樹上的，新鮮的，甜蜜的，活躍的，如同云朵的，如同歌唱的

需要的，便于攜帶的，理想的，濃郁的，如同錢財，如同愛欲

消化食物，也消化文字

贊美佛祖，也贊美陰道

放肆過后，是棉花般純潔的內心

泥土種植各種植物。泥土吸納污濁的心靈

色依附物，物依附于欲，欲聽從于色

奔跑的，需要奔跑的，在奔跑中開始奔跑的

我是世界的布，包圍你最熱烈的欲望

包圍你要說的話語

潔凈的思想來自食物，也來自身體

潔凈的思想來自泥土，也來自空氣

死是思想流到杯子里，是食物被消化

意識是物體被觸摸，譬如接吻

我無法洗干凈更多的地方，除了自己

我無法洗干凈自己的身體，除了手指

塵垢解釋的，是真理

塵垢變成水里的真理，贊美生活

歡喜的人獲得榮譽，那榮譽是一團灰燼

悲傷的人獲得疼痛，那疼痛是一團灰燼

滯后的，破敗的，生硬的，急切的，如同傷口的，如同睡眠的

幻想的，便于炫耀的，豐富的，淺薄的，如同擁有，如同喪失

消化寬容，也消化冷漠

贊美爭奪。也贊美舍棄

春天，十個小溪——謹以此詩獻給小溪

春天，十個小溪全都入睡

在突然到來的月光中

被下午的街道包圍的小溪

你的心事流到了哪里。成為河流

春天，十個小溪悠然地舞蹈

身體輕盈，像月光下的比喻

一切比喻，都與你的身體有關，我要

我要你把大地湮沒，把我漂走

在春天，曲折而繁華的小溪

就剩下這一個，最后一個

這是劇場、鴿子飛過的夢境和傾心于叫喊的表演

不能自拔的我，熱愛和融化

我昨天喝酒歸來，看到你獎勵給我的月亮

它們一半屬于村莊，安靜而溫暖地耕作

一半屬于我們，我穿著你織的衣裳，羞澀地成為鳥類

我知道大風化做冰冷的詞語，劃破月光

你所說的疲倦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