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遇的詩

秋日夢見遠游

秋天，街道和樹如此整齊，

但落葉保持著紛亂，

它們漫天飛舞，

它們隨便躺在地上，睡覺。

我撿起一片落葉，漫步回家。

對面的房子里，有人

吃著香甜可口的水果，

有人悄悄拉上窗簾。

秋光燦爛，我得收拾行李，

等著明天一早

和妻子一起去遠游。

今夜也許會失眠——我興奮地

把記憶交給蜻蜓的翅膀。

把笨重的身體交給飛機。

女人在哭

女人在哭。她需要一塊手帕，

但他遞上的是舌頭。

她的淚水浮載著一條

靈活的船——

船將在她的心靠岸，

淚水卻繼續流向子宮。

分娩

這經歷了很長的時間——

有我所聽不見的叫聲。

有我所看不見的鮮血，

有我所抓不到的床單。

我聽見的是：女兒，母女平安。

我看見的是：妻子疲憊的笑臉

從那道窄門里推出，在她的腳邊

熟睡的女兒，裹在陌生的衣服中。

時間早已恢復，妻子卻依然虛弱。

仿佛在記憶中，女兒迅速長大。

記憶比產道更柔軟。

如今，我每次給女兒拍照

都像經歷了一次分娩，

沒有痛苦，但是有閃光燈。

給女兒

你大部分時間在做夢，

夢使你感到安穩。

你在夢中練習笑，

你的手在夢中練習抓握。

晚上，當你抓住我們的手，

給我們展示你的眼睛

又大了，睫毛又長了，

我不禁想象你何時亭亭玉立。

搖籃自己開始搖動。

你夢見外公抱著你走動，

為你報站，廣播里是你的哭聲，

你為抵達而安靜下來。

那是你母親像車站一樣結實的乳房，

她把左邊乳頭塞進你嘴里，

而我站著，像右邊的那只乳房

感覺無比鼓脹。

最后，我把你抱起

輕拍你的背，把吸入的空氣吐出，

正如你的哭聲把我抱起，在產房前

猛拍我的背：我因為焦急而吸滿空氣。

夜如此寧靜，你以投降的姿勢

繼續沉睡，你母親也睡得正香。

不久前。那場艱苦的戰役

剛剛結束：勝利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