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

寫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

那天和一個香港朋友聊天，說起了黃家駒的一首歌《大地》，聽說是送給父親的，不知不覺中讓我也談起了父親來。

我習慣叫那個男人“老爹”，直到今天，他依舊會給我買花衣服穿，會背著媽媽給我零花錢，會時不時電話查我的崗……

他老罵我懶，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好象我是個和他無關的路人甲路人乙。可是當他看到勞累了一天的我坐在沙發上被他罵的時候只是傻笑，也不辯駁，他選擇了默默地幫我打掃衛生。

那次，他從北京轉飛機去韓國，到家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早晨我走的時候，他還在休息，我不忍吵醒他，躡手躡腳地把牛奶和面包還有快餐面放在餐桌上就走了。

中午，收到他的短信，說已經在機場，準備飛了。

等到我晚上回家，一開門，我愣了。地板在發光，電視機臺上的灰塵無影無蹤，家里處處閃著光，這樣說一點都不夸張。打開水龍頭，水嘩嘩流著，然后迅速的流走。我知道他一定用起子把洗浴盆下面的塞子拿掉，然后把里面殘留的頭發清理干凈了。

植物被搬到了涼臺，我知道它一定飽飽地喝了一次水。儲物柜里多了一包綠葉寶， 爸爸一定希望我能多照顧一下那些植物。

冰箱里是滿的。有水果和牛奶。

我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里，哭了。像我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一樣。

他跟我說，不要指望以后找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做老公，他是他們那個時代成長起來的。現在的男孩子很少能夠像他那樣。他讓我眼界不要太高。我笑著說，你以為你是香餑餑啊。但是，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一個男子，這樣的疼我，發自內心的，設身處地的，能夠想到很多很多的……

記得一次和一位阿姨聊天，她曾經和爸爸是同事。她夸我爸爸是個很不錯的人，一個好男人，我特別特別的驕傲。 我說我給爸爸打93分。雖然我曾經以為像他那樣只顧工作，只會應酬的男人大概只能勉勉強強及格吧。

后來，到了社會，才知道他的好。

大學時，每次去武漢出差，總不忘把我接出去改善一下伙食，然后放一箱紅富士蘋果在宿舍里，告訴我，飯不好吃就不要吃，當減肥吧。水果可以多吃，不長胖的。以至于，每個他的同事來武漢的時候，都會如法炮制，照葫蘆畫瓢。

呵呵，大學時代，我“蘋果美人”的稱號就是這樣得來的吧。

時光飛逝，他也老了。卻依舊接我的電話時，不知道和我說點什么。總是問問最近胖了沒有，家里的衛生有沒有按時做，然后就沒了話，急急忙忙把電話轉給媽媽，讓我和媽媽在電話里討論最近流行的服飾和美容秘方。

當然，摔媽媽電話的時候，我再打電話過來，也只敢找他，自以為受了天大的委屈，跟他一一說明剛才為什么發脾氣，是自己的緣故，還是媽媽的緣故。至于之后，他是如何擺平家里另外一個女人的，我從來沒有問過。

前幾天，為了給爸爸買件合心意的禮物。我和他打車到賽特，看他左一雙，右一雙的試皮鞋，我心里很痛快。刷卡的時候，他說這么貴還是我自己掏錢吧。我按住他的手，說“我來”。其實當時快哭了，一個為我花錢從不問價格的人，居然說一雙兩千多的鞋子貴，我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

不說了，已經看不清屏幕了。

祝他快樂，健康。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