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歐峰會：橫跨兩大洲的橋梁

2008年10月24日至25日，第七屆亞歐首腦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是亞歐會議第二輪擴大后45個成員領導人的首次聚會，也是亞歐會議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首腦聚會。與會領導人圍繞對話合作、互利共贏這一主題，就如何應對金融危機、深化亞歐合作等一系列國際和地區問題展開了深入討論。第七屆亞歐人民論壇、第十一屆亞歐工商論壇等活動也同時舉行。作為中國多邊外交的又一盛事，此次會議有力地推動了亞歐之間的對話、交流與合作，成為亞歐會議發展的一個里程碑。

亞歐會議12年來取得的豐碩成果

亞歐會議是亞洲與歐洲之間的政府間論壇。早在1994年7月，歐盟就制定了《走向亞洲新戰略》，主張與亞洲進行更廣泛的對話，建立一種建設性、穩定和平等的伙伴關系。1994年11月，新加坡總理吳作棟提出召開亞歐會議的倡議，得到各方廣泛積極響應。1996年3月，首屆亞歐首腦會議在泰國曼谷舉行，標志亞歐會議正式成立。此后首腦會議每兩年召開一次，分別在亞洲和歐洲輪流舉行。亞歐雙方先后在英國倫敦、韓國漢城、丹麥哥本哈根、越南河內、芬蘭赫爾辛基舉行過5屆領導人會議；會議成員也由最初的25國加歐盟委員會增加到現在的43國加歐委會及東盟秘書處。目前，亞歐會議成員國已經占世界國民生產總值的50％，世界人口大約的60％，以及國際貿易的60％。

首腦會議是亞歐會議的最高級別會議，負責確定亞歐會議的指導原則和發展方向。在首腦會議以外，各成員還定期舉行外長會議和高官會，以便對亞歐會議活動進行政策規劃和整體協調，并籌備首腦會議。亞歐會議不設秘書處，所有日常聯絡和協調工作由來自兩大洲的四個協調員承擔。此外，亞歐會議成員國還定期或不定期舉行經濟、財政、文化、科技、環境、海關、檢察、勞動就業、中小企業等專業領域的部長級會議，負責在各自領域落實首腦會議的決定，制定合作規劃和開展相關活動。

亞歐會議議題廣泛，主要包括政治對話、經貿合作、社會文化及其他領域交流三大支柱領域。自亞歐會議成立10多年來，該機制對于促進亞歐兩地區的交流發揮了積極作用。首先，亞歐會議為亞歐之間建立起了經常性的對話和合作機制，開創了亞歐交往的新時代。雙方在政治對話的領域不斷拓展，相互理解得到增強。其次，亞歐會議框架下的一系列措施改善了亞歐經貿環境，各方通過努力先后通過了《投資促進行動計劃》(1997年)和《貿易便利行動計劃》(1998年)兩個重要框架文件；同時建立了經濟部長會議、貿易投資高官會議、投資工作組會議和亞歐工商論壇定期磋商機制等一系列促進雙方經貿交流的政府間對話和溝通渠道。第三，深入廣泛地開展文化和人員交流，先后通過了《亞歐會議文化與文明對話宣言》和《構建不同宗教信仰間和諧的巴厘宣言》等具有深遠國際影響的文件。最后，亞歐會議還對亞洲國家集體意識的形成、特別是東亞地區主義的發展具有一定的影響。歐盟國家在重大國際問題上尋求共同立場、爭取以一個聲音說話的努力，以及歐共體作為亞歐會議的參與方，在協調、統一歐盟政策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都對亞洲國家致力于形成共同的亞洲立場起到了推動和示范作用。

亞歐會議機制化面臨的挑戰

亞歐會議不是正式的國際組織，沒有秘書處等常設機構，更多體現為一個持續不斷的國際會議進程，具有非正式、漸進的特點。這是與亞歐會議成員數目眾多，各國文化背景、歷史傳統、政治制度、經濟發展水平相差很大直接相關的，這種多樣性要求一種具有包容性的多邊外交框架。

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作為洲際間多邊會議進程，亞歐會議的松散機制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合作的深入發展。包括決策采取一致同意的方式，決策效率比較低下；首腦會議所通過的政治聲明不具有法律約束力；后續行動的效果得不到有效監督等。部分歐洲成員認為亞歐會議沒有實現最初設想，僅僅限于各方表達各自立場，而不能促進實質性合作的開展，因而淪為清談館。他們往往比照歐洲地區國際組織較為發達的組織形態、高度的制度化和較強的約束力，認為亞歐會議制度化的發展腳步過于緩慢。這種看法直接導致了一些國家對亞歐會議各項活動參與熱情的下降以及政治投入的逐步減少。

應當說，松散的論壇性質、非正式而不具約束性的合作模式是符合亞歐會議大多數成員國利益的制度選擇，也是該機制的一個重要比較優勢，這個特點應該繼續加以保持。但是同時我們也應該認識到，目前重要的任務是在保持亞歐會議機制彈性的前提下，探索開展務實合作的制度化安排。一旦亞歐會議成員國決定在某些問題上開展具體合作，這些制度化安排得以保障集體行動的實施。這就要求在確保各成員國之間在重大問題上的協商一致和達成共識的基礎上，允許部分成員國在其共同感興趣的領域采取緊密合作，這種合作將不是排他性質的，不會與亞歐會議全體成員國的利益相抵觸，并且向其他感興趣的成員國開放。

目前，議題帶頭人是亞歐會議開展具體活動的主要方式，即各國在其感興趣的領域自愿充當議題帶頭人，與其他國家一道發起組織相關活動。據不完全統計，亞歐會議框架下各方在政治領域發起的倡議有14項；經貿領域的倡議有51項；社會文化領域的倡議有41項。議題帶頭人制度的優點是可以調動和發揮各國積極性，缺點是使亞歐會議的活動缺乏整體協調和連續性，不利于深入開展合作。目前可以考慮逐步完善議題帶頭人制度，促使其逐步規范化。

設立亞歐會議秘書處是亞歐會議機制改革的另外一個具體問題。由于有關方面的反對，亞歐會議秘書處遲遲未能設立。2006年設立了網絡虛擬秘書處，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目前正在探討的可能性之一是至少在亞洲方面設立一個秘書處，以便協調亞洲方面的立場。但是能否實現還需要各方協商加以確定。同時，如何增加亞歐會議在大眾中的知名度、改善亞歐會議的公眾外交形象等也是亞歐會議未來發展需要考慮的問題。

總之，亞歐會議的機制改革應該采取循序漸進的方式，事先廣泛征求各方意見，照顧各成員的合理關切，以穩妥方式加以推進。

亞歐人民論壇

亞歐會議最初是作為政府間合作的論壇而面世的，充當了參與各方的官方合作的渠道。但是，亞歐會議也為各國民間組織的交流設立了平臺。亞歐人民論壇作為亞歐會議框架下的一個組成部分，就是亞歐兩大洲民間對話交流的重要渠道。

首屆亞歐人民論壇于1996年在曼谷召開，此后每兩年舉行一次，與領導人峰會同時召開。亞歐人民論壇的宗旨是增進亞歐非政府組織和社會運動之間的交流和團結，促進民間力量以定期而系統的方式參與亞歐會議的治理框架和決策過程，倡導與亞歐會議的官方機制不同的新的政策議題，包括社會發展、環境、性別平等以及人權等議題，推動民間力量對亞歐關系的積極參與。人民論壇的長期目標是建立亞歐兩地區間的民間組織網絡，實現民眾廣泛參與的自下而上的多邊主義和地區合作。

亞歐會議人民論壇的活動由國際組織委員會(IOC)負責組織和協調。該委員會最初是由籌組1996年曼谷第一次人民論壇的各成員國市民社會團體和社會運動組成。從那時開始，新成員不斷參與進來，這些成員組織大多來自歷次亞歐會議的主辦國家。國際組織委員會與各成員國的國家組織委員會合作，國家組織委員會也是來自主辦國的民間組織組成。國際組織委員會、國際組織委員會和亞歐地區的感興趣的民間組織共同決定每屆人民論壇的內容和議題。

在兩年一度的論壇峰會之間，人民論壇按照不同地理區域和議題領域組織活動。今年的議題包括水資源的公正使用、亞歐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參與民主與地區治理以及新興地區主義等。第七屆亞歐人民論壇已于2008年10月13日至15日在北京召開。

人民論壇與工商論壇等機制一道，是政府間合作的有益補充。民間外交和人民之間的交往是各國友好的堅實基礎，也是亞歐團結合作的社會基礎，它的逐步興起有助于加深亞歐人民之間的相互了解，因而是有益的，但需要加以積極引導。

中國對亞歐會議的積極參與

中國一貫重視和支持亞歐會議進程，積極參加亞歐會議各項活動。中國政府總理參加了歷次亞歐首腦會議。中方在亞歐會議框架下不斷提出建設性主張和建議，為促進亞歐新型平等伙伴關系的鞏固與發展發揮了積極作用。

從第一屆亞歐會議開始至今，中國主辦了30余項相關活動。近年來主辦了包括首屆亞歐會議中小企業部長級會議及貿易投資博覽會、第三屆亞歐會議不同信仰間對話會議、亞歐會議高官會、亞歐會議禽流感防控研討會、第五屆亞歐議會伙伴會議、亞歐會議鄉村發展論壇等多項活動。通過了《亞歐會議經濟與金融更緊密合作的天津倡議》以及《亞歐會議成員加強中小企業合作的北京宣言》等文件。這些活動的舉辦對于促進亞歐兩大洲之間在非傳統安全、經濟合作以及文明對話等領域的交流發揮了積極作用，也得到國際社會尤其是亞歐會議成員國的一致好評。

本次亞歐會議是在國際金融危機不斷蔓延的背景下召開的。作為會議的主辦方，中國與參會各方密切溝通，及時調整議題，將國際經濟和金融形勢列為首腦會議首要議題，呼吁亞歐國家加強區域財金對話合作，攜手應對國際金融危機，共渡難關。中方還結合亞歐區域合作的現狀，提出了亞歐生態城網絡、亞歐文化藝術節、推進亞歐貿易安全與便利、亞歐救災能力建設合作等4項倡議。

經過各方共同努力，此次會議通過了《第七屆亞歐首腦會議關于國際金融形勢的聲明》、《可持續發展北京宣言》、《第七屆亞歐首腦會議主席聲明》等3項成果性文件，就力保各國經濟發展和金融體系穩定、處理好金融創新與金融監管關系、全面改革國際貨幣與金融體系等議題達成廣泛共識。各方承諾推動千年發展目標如期實現，致力在“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下加強國際合作，妥善應對氣候變化和能源安全等問題，共同促進社會和諧。會議通過了經濟、社會、文化和可持續發展領域的17項具體合作倡議，體現出在經濟全球化迅猛發展、國際形勢錯綜復雜的背景下，亞歐兩大洲依托亞歐會議這一機制，開展對話、謀求合作、同舟共濟、共同發展的積極努力。

總之，第七屆亞歐首腦會議意義重大，富有成果，凸現了中國日益上升的國際地位和國際影響，必將對亞歐會議合作進程產生重要而深遠影響。

(作者系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