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小火車

巴山蜀水自古美景多，且不說千古未解之謎的三星堆、世界最大的石刻樂山大佛、人間仙景九寨溝、人間瑤池黃龍、人間天庭峨眉山等享譽中外的著名景點，還有許許多多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藏在深山無人曉”，四川省犍為縣就有一處這樣的景觀。

懷舊之旅

我們驅車到達四川省南部的樂山市犍為縣石溪鎮時，遠遠就傳來小火車的汽笛聲。在鎮邊公路旁匆匆吃過午飯，問飯店老板火車站有多遠。老板風趣地答道：“犍為小火車，英國人都知道。”我們忍不住笑起來，是啊，英國人都知道，而我們中國人卻不知道。

石溪鎮，原名為石板溪，因有小溪穿鎮而過，溪中又橫臥一塊巨石，故此得名。我們要去的火車站就建在石溪鎮后山不遠處。

這輛蒸汽小火車1958年在中國石家莊蒸汽機車車輛廠制造成功，1959年7月12日開始在犍為縣的石溪鎮與沐川黃丹鎮交界的芭蕉溝之間奔馳，故稱芭石鐵路。一時間，寂靜的山溝沸騰了，人們從四面八方涌來觀看，乘坐這“吃煤吐煙”的“洋玩意兒”。之所以稱其為“小火車”，我想不外乎有五個因素：一是因為車身短，車廂只有8節，每節4米，載人20；二是線路短，全長僅19.5公里，單程72分鐘；三是軌距窄，只有標準軌距的一半（僅762毫米），所以又被稱為“寸軌”；四是停車站點少，全程只有9個站點；五是車速慢，鐵路彎道多，最小的轉彎半徑僅70米，鐵路的高差達238米，時速只有30公里。就是這樣，當地人還是不無自豪地說，這是世界上迄今還在運行的最后一列客運蒸汽小火車，是“原生態的工業革命的活景觀”，是“活著的18世紀工業革命博物館”，也是“最后的蒸汽機”。

正值農民購年貨，站臺上人頭攢動，小商店門前堆滿了貨物，那情景仿佛是城里的春運。

一幢低矮的小磚房、四排老舊的木制靠背椅、一張破舊的辦公桌擺在候車室大門前，權當“售票處”。在這世界上最不起眼的小火車站里，當我們第一眼看見蒸汽小火車時，仿佛進入了時空隧道，感受時光倒流的一份古老文明。小火車處處彰顯著它獨特的魅力，古老的蒸汽機、高亢粗獷的汽笛聲、狹窄寸寬的鐵軌、遲鈍緩慢的速度、搖搖晃晃的車廂、滿臉煤灰的司機……驚奇、震驚之余，我們伸出手去觸摸小火車，在小火車旁拍照留戀。

作為過去交通工具的標志和象征，蒸汽小火車就像一個活生生的標本，為我們展示著一段已經久遠的歷史和生活。到了犍為，無論你是一個崇古懷舊的人，還是追新求異的人，小火車是不可不“享受”的，花上3元錢，汽笛的轟鳴聲、嗆人的煤灰、搖晃的車廂……帶給你的是無盡的回味、無限的情趣。

跳“晃舞”的小火車

下午，我們一行跨上小火車，親自重溫“灰頭土臉”的感覺。

在“嗚——嗚——”的汽笛聲中，小火車用它特有的方式展現著自己的存在：喘著粗氣，吐著白煙，拖著古老的車廂，邁著蒼老的步履，緩緩駛出古舊的石溪站。

低矮狹小的車廂，兩排可供20人坐的木條長凳靠車廂兩邊，中間堆放貨物。每節車廂都是封閉的，車廂與車廂不能通行。雖是購年貨的高峰，但我們這節車廂全是觀光客，略顯寬敞。其他車廂里客貨混裝，擁擠不堪。

小火車在山間穿行，簡陋的車廂搖晃、顛簸著，像要散架似的，發出刺耳的噪聲。火車進山洞時，車廂里彌漫著嗆人的煤煙，煤塵四處飄散。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充滿好奇，不時把頭伸出窗外觀賞沿途的美景。既是售票員，又是檢票員、乘務員的張師傅坐在車門外，右手始終把弄著座位下的一個圓盤，一會擰緊，一會松開。我疑惑不解地問他這是何物，他說是剎車，每節車廂都有。因為芭石鐵路彎多坡陡、地勢險峻，如遇雨雪天，火車還會打滑后退。所以，火車下坡時，每節車廂都要剎車，以降低車速；上坡時又要松開剎車。

我們坐在木制板凳上，搖搖晃晃地前進（我們戲稱為“晃舞”）。一路上迷人的自然風光撲面而來：懸崖峭壁、峽深谷幽、青山疊翠，清澈的小溪在山谷中蜿蜒前行，好一派典型的高山峽谷風情……據當地人說，因為有了小火車，山里便沒有了公路，小火車就更受歡迎了，它方便得就像城里的出租車一樣，招手就停。當地群眾把小火車稱作生命線，趕集、運載貨物、串親訪友都離不開它。

小火車行駛到山谷之中，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河躍躍欲試，似要跳出河床奔騰直下，一波又一波翻滾的水花把我們帶到了芭溝站。

芭溝是一座古鎮，有許多景點，如集富橋、水星寨、蜜蜂巖、仙人腳等人文和自然景觀。但更為有名的是嘉陽集團的總部，小火車就屬于這家大型的煤礦企業，所以人們習慣地把小火車稱為嘉陽小火車。十多年前，芭溝煤礦大大小小的煤窯開采殆盡，芭溝失去了生氣，嘉陽集團和芭溝政府也相繼搬出大山。留在這里的就只剩下那段曾經繁榮昌盛的歷史了。

墻內開花墻外香

回到石溪站后，我們都意猶未盡，想看看蒸汽機車。一位身穿藍、黃相間制服的師傅正忙碌著檢修機頭，他是機車的駕駛員劉師傅。劉師傅說，在他師傅開火車時，很是興旺。那時鐵路上有員工200多人，有10列小火車，如今只剩下30多人和兩列火車了。從他的表情，我們看出了小火車的坎坷命運。

小火車旅游熱的興起，還要歸功于外國人。在國內，除犍為縣外，很少有人知道小火車。這倒印證了中國的一句古話：墻內開花墻外香。

近年來，犍為小火車引起了英國路透社關注，電視部派專人來到四川犍為的石溪，對小火車的運行現狀進行了全程拍攝，制成三分鐘的電視新聞，陸續被路透社400余家電視臺播放，犍為小火車從此走向世界。

于是外國人與日俱增，英國、德國、日本、美國、俄羅斯、新西蘭、澳大利亞等國的蒸汽車迷和游客紛至沓來。在這個偏遠山鄉的鐵路線上，不時可以發現一些金發碧眼的老外，有的扛著攝像機，有的端著照相機，有的背著大大的行囊。

看著滿身銹跡、瘦弱單薄的小火車，我為它的命運擔憂。據說嘉陽集團的效益已不如從前，單說小火車每年的運營虧損就達200多萬元。持續的虧損對企業來說是沉重的，為此嘉陽集團有意拆除芭石鐵路，并在此基礎上修建公路。這一打算出籠后，立即遭到各方面的強烈反對，這是一條全世界絕無僅有的、標志著工業革命時代的活化石般的蒸汽小火車，決不應該壽終正寢，完全有理由將它申報成世界文化遺產。如若申報成功，它將給石溪鎮帶來源源不斷的旅游收入。

“嗚——嗚——”的汽笛聲再次劃破山谷，冒著蒸汽的遠古小火車依然在石溪鎮如詩如畫的山山水水之間緩緩穿行，仿佛是從歷史中走來，但它的命運如何，我們不得而知……

相關鏈接：

1.嘉陽小火車地處四川省犍為縣的石溪鎮，樂山至犍為50公里，每10分鐘一班中巴；犍為至石溪鎮15公里，每15分鐘一班中巴。

2.蒸汽小火車每日正常行駛四趟，全程票價中國游客3元、外國游客30元，全程往返150分鐘。

3.芭石鐵路全長19.84公里，有站點9個，隧洞6個，涵洞13個。鐵路沿途風光旖旎。

4.同興桫欏湖位于犍為縣同興鄉境內，距犍為縣城17.5公里。

5.犍為土特產有酥糖、白酒。傳統及名優產品有刻花玻璃器皿、藤沙發、檸檬酸、泡子酒、酥芙蓉、雙麻酥、蓮花大佛工藝美術瓷。

犍為的葉兒粑、酥芙蓉和干巴牛肉遠近聞名。葉兒粑以糯米、大米為主料，配以臘肉、芝麻、紅糖等佐料上火蒸制而成，清香撲鼻，回味悠長；酥芙蓉油而不膩、爽口化渣；干巴牛肉配料獨特、色澤鮮亮，令人回味無窮。

6.石溪鎮可住宿，床價為30~80元不等。

7.游犍為，不可不去的還有秀麗的青衣江邊的夾江千佛巖，巖上刻有始于隋唐、延及明清的歷代摩崖造像162龕，佛像2470余尊。這里還有全國十大專業博物館之一的夾江手工造紙博物館，生動展示了夾江宣紙悠久的歷史。

8.213國道貫穿犍為全境，另有省道直達樂山、成都，交通便捷。岷江水路上至樂山，下至宜賓，全年通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