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深夜,無意中從電視里看到了熟悉的畫面:一個少女在田野上奔跑,身材嬌小,長發披肩,笑容燦爛,性格倔強。我禁不住怦然心動:這不是小鹿純子嗎?盡管畫面的色彩已顯陳舊,可依稀的畫面、依稀的音樂,激起了久違了的情愫。
那是上世紀80年代初期,從日本引進的幾部電視連續劇,風靡全國。對于我們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來說,《排球女將》無疑是最具吸引力的,因為電視劇里那群活潑可愛的女中學生與大家年齡相仿,還因為中國女排剛剛奪得世界冠軍,學校里掀起了學女排精神的熱潮。于是,每到周末下午,大家就跑到學校的大會議室去占位子,只為能從最佳角度,與小鹿純子來一次親密的接觸。
不過,男女有別。女生感興趣的是小鹿純子那長發披肩的發型,有幾位平時梳辮子的同學,把頭發悄悄散下來,扎成了“純子頭”,走起路來也昂首挺胸,仿佛自己成了小鹿純子似的。記得,班上有一位女生,生就一張“燒餅臉”,也梳起了“純子頭”,越發襯托出她那寬闊無比的大臉來,簡直可以當跑道使了,男生背地送給她一個綽號,叫“東施跑道”。那女生知道后,哭著跑到班主任跟前告狀,可由于抓不到“原兇”,那個告狀只好不了了之。不過,那女生倒有小鹿純子倔強的性格,硬是把“純子頭”堅持到底,一直梳到了高中畢業。還真有點“神似”的味道哩。
男生就不同了,對“晴空霹靂”、“幻影流動”等球技佩服得五體投地,甚至說,應該讓郎平打“晴空霹靂”,準能拿到奧運會冠軍。一到課外活動時間,就三五成群拎了臟不拉嘰的排球到操場上打起排球對抗賽來。至今還清楚地記得,有一位男生為模仿“晴空霹靂”,從高臺上空翻跟頭跳下來,結果摔傷住進了醫院。他的母親好像是街上賣菜的,兇悍無比,獨自沖進教室,當著全體同學的面,給了班主任兩記耳光。這事在當地成了家喻戶曉的新聞。
不過,我對什么“純子頭”、什么“晴空霹靂”一概不感興趣,我羨慕的是小鹿純子那驚人的彈跳力。由于個子矮小,跳遠、跳高等體育考試總是勉強及格,一到評“三好生”就免不了節外生枝,心里特自卑??吹叫÷辜冏釉谒哪切╆爢T中間,身材最矮最纖細,卻是跳得最高,自己禁不住異想天開起來,覺得只要狠練上一陣子,沒準也能擁有小鹿純子一樣的彈跳力。不過,練了幾天就不再練了,因為重復的勞動讓我感覺特沒勁,有練彈跳的時間不如去多背幾個外語單詞,畢竟最終是以分數說話的。
讀大學那會兒,曾經癡迷過金庸、梁羽生、古龍的武俠小說,但心境已與十五六歲時完全不同,雖然讀著那里面奇巧古怪的武功名詞感覺新鮮和刺激,可是從沒有把它當真過,知道那是作者的藝術想象而已。讀武俠小說時,偶爾也會想起“晴空霹靂”、“幻影流動”之類的名詞,就感覺那實在是武俠小說絕世神功的翻版,具有強烈的魔幻色彩,全是藝術家的想象。突然間就明白過來,青澀幼稚的少年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禁不住滋生了對歲月流逝的傷感。
如今,在重溫之中,曾經讓我難忘的“晴空霹靂”、“幻影流動”之類已經變得平淡無奇,倒是小鹿純子奔跑的身影定格在了心中。她的身材是如此嬌小、柔弱,卻是動如脫兔般敏捷和快速,為了實現擔當日本王牌主攻手的夢想,為了完成母親未竟的事業,永不知疲憊地奔跑、奮斗……
有一天,從有些退色的電視畫面上驚異地看到小鹿純子臉上長著的青春痘,再看其他的幾個隊員,臉上也有。心里就感動得一塌胡涂,自己在二十多年前看這部片子時,不是也長著一臉的青春痘嗎?這就是青春呀,因為青春,才會用盡全力無所畏懼地向著夢想奔跑!因為我們都曾擁有過青春,才會在今天的重溫中依然感動!
對了,《排球女將》還有一個名字,叫《燃燒的青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