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國際化趨勢

2007年中國藝術品在全球拍賣市場上成交總額達到236.9億元人民幣，比2006年增長41%，中國已經超過法國成為世界第三大藝術品市場。

中國藝術家單幅作品的最高漲幅達到2000倍的現實，打翻了藝術家平靜的畫布，每個藝術家頭頂已經懸起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們拿起畫筆，手在發軟：那些數字讓靈魂震顫不安。那么，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讓世界看到了這樣的景象：中國當代藝術與十幾年前相比，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從地下、半地下狀態逐漸成為如今國際藝術市場的主流和媒體關注的焦點。中國當代藝術正處于一個非常有創造力的時代，中國藝術家有較好的技術來表達自由、開放的狀態，并有一種釋放自己表現自己的欲望。他們的作品記錄了中國當今社會發生的巨大變化，并幫助世界了解中國。中國當代藝術正在逐步找到自己的語言，他們的作品所創造的藝術價值正在被世界認知。

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資本化傾向

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第一圈，畫廊。第二圈，拍賣行，第三圈，博覽會。第四圈，收藏家。這四圈構成了藝術市場的中心環節。美術館，它是當代藝術市場的外圍力量，起著風向標的作用。構成了資本在當代藝術市場流動的完整的生態鏈。

2008年5月26日在香港佳士德春拍賣中，創下亞洲多個世界拍賣紀錄，其中，中國當代藝術家曾梵志的《面具系列 1996 NO.6》，成交額高達7536.75萬港元(67046928元人民幣)，不但打破了畫家作品的世界拍賣紀錄，更打破了中國當代藝術的世界拍賣紀錄。據畫家透露，這件作品當年是在上海香格納畫廊以1.5萬美元賣出的，這在10年前已是高價了，但如今上拍賣場的價格動輒過千萬，讓很多人感嘆藝術市場的變化之快。此外，另一位中國當代藝術家岳敏君于1993年創作的《轟轟》亦在這次拍賣中創出了理想的成績，成交額為5408.75萬港元(48116240元人民幣)，創下畫家作品個人最高紀錄。

經歷了這幾年拍賣槌的敲打，一些中國當代藝術家的身價已直追安迪·沃霍爾、達米安·赫斯特這樣的世界級當代藝術大家。定居紐約的蔡國強《為龍年所作的計劃No.3》2004年秋拍出95.4萬元人民幣；到2007年11月，他的作品《APEC景觀焰火表演14幅草圖》拍出了7424.75萬港元。張曉剛的《大家庭系列——兄妹》2004年拍出44.52萬元人民幣，而《血緣同志第120號》2006年拍出97.2萬美元；《家庭肖像》2007年以496.9萬美元的價格成交。

作為金融資產， 藝術品市場的發展使得現代藝術品越來越具備資本化的傾向，藝術品的國際化已成趨勢。資本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中國當代藝術品已與房地產、股票成為資本市場上的三駕馬車。在股市觸底，房地產趨緩時，當代藝術品卻不斷創造數字奇跡。盡管藝術界與商業界好像光譜兩極，但買家的視野越來越全球化，他們尋找追逐的是標志性畫作，而不再看重畫家的國籍。市場上可供拍賣的畫作數量有限，而買家卻越來越多，很多買家剛從拍賣會中走出來，便后悔當時沒有出更高的價格。在巨額數字激起的高潮中，誰輸誰贏？荷爾蒙說了算。資金涌向優秀藝術品，爭奪稀缺性資源導致價格暴漲，價格暴漲又吸引更多的資金進入，形成了循環推動力。中國當代藝術找到了一個進入國際藝術體系的通道，中國藝術品市場從收藏性市場即“圈子市場”走向共同參與和投資，吸引了更多國外資金的進入，中國在逐漸培養自己的收藏家群體，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國際化趨勢已逐漸形成。

中國的當代藝術品市場是國際藝術市場的一部分，是一個獨特的市場。很多有戰略眼光的藝術家早就瞄準了國際藝術品市場，用國際藝術品市場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的作品，積極創作迎合國際化市場需要的作品，藝術家除了在得到社會對自己藝術品肯定的同時相應要得到豐厚的經濟回報，這有利于中國當代藝術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

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國際化進程中“看不見的手”

有人說，中國當代藝術是“西方藝術，中國制造”。在中國當代藝術品掀起的這一波行情里，最終還是老外們賺了大頭，到目前為止，僅張曉剛（中國現代藝術家）作品在全球市場上的總交易額大約是人民幣4億元，中國最頂級的明星藝術家作品如曾梵志、張曉剛、岳敏君、方力鈞等，80%的交易獲利悉數落入西方投資者腰包。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人剛剛達到了溫飽水平，很少有人關注當代藝術。老外們進場早，占了先機，也有實力，而且很精明的西方投資者們一直在“出貨”。當時在中國大陸還沒有形成藝術市場，更沒有畫廊和拍賣行，所以尋找優秀的藝術作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方面西方人對于許多作品也許并不感興趣，另一方面是根本不知道藝術家在哪里。

原瑞士駐華大使烏里·?？撕腿鹗咳藙趥愃故?0世紀80年代初就涉足中國當代藝術品收藏的西方人，也是中國當代藝術圈內最有名的人物。

烏里·?？诉@個在多個跨國公司中控股的老人，被稱為影響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看不見的推手”，是世界上最大的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家。20多年來，他收藏了200多位中國藝術家的大約1500件中國當代藝術精品，推動了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許多中國藝術家因為他而功成名就。1998年他創立了“中國當代藝術獎”（每兩年頒發一次，這也成為目前中國最具影響力的藝術評選之一。）20世紀80年代中期，烏里·希克開始關注中國當代藝術，和他一樣，許多西方收藏家也在這時開始表現出對中國當代藝術的興趣。在他看來，中國出現真正意義上的當代藝術也是在那一時期。烏里·?？苏f ：“我開始注意到中國當代藝術，而且我對那些表現自我的中國當代藝術更感興趣?！卑咽詹刂袊敶囆g品作為一種整體性的記錄，通過作品收藏尋找發展線索和歷史軌跡，把這些檔案留給后人研究。他說中國是文化大國，有很大的疆域，而另一方面與西方藝術發展又存在著 20年的落差，為后代留下了這20年的作品。

烏里·?？瞬粌H僅購買藝術品、收藏藝術品，他還把中國的當代藝術家推向世界。他曾經邀請瑞士美術館館長訪華，把中國藝術家帶入世界藝術領域；并且在1998年發起創立了CCAA中國當代藝術獎。中國當代藝術獎對于推動中國當代藝術是十分重要的。烏里·?？苏f，事實上他已經成為一個影響中國當代藝術發展的關鍵人物。2005年，烏里·?？嗽谌鹗康牟疇柲岵┪镳^展出了自己長年收藏的中國當代藝術藏品，吸引了眾多歐洲藝術家和收藏家。他們都非常驚訝，從來沒有想到中國藝術是那么的深廣，優秀藝術家這么多，雖然他們之前對個別藝術家有所了解，但是整體上的認識卻是在這次展覽中獲得的。烏里·?？苏f，在巴塞爾藝術博覽會期間展出的這些藏品，不僅出于商業目的，更為了讓西方人了解中國當代藝術，“我收藏這些作品，不是為了藏在家里束之高閣，而應該讓更多人可以看到它們?！敝袊囆g家必須在不斷的交流中得到成長，找到自己的語言。

瑞士人勞倫斯是從20世紀80年代初就涉足中國當代藝術品收藏的西方人，也是藝術圈內有名的人物。勞倫斯夫婦騎著自行車走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訪問了當時還不很知名的畫家，收集了大量的中國當代藝術作品。勞倫斯的香格納畫廊里詳備有幾乎全部中國當代藝術家的檔案。

許多現在知名的中國當代藝術家就是因為他們的持續收藏和推薦，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成就。他們是成功的拓荒者，為中國藝術家搭起了一座通往世界的橋梁。

與國際接軌的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潛力無可限量

有人認為：國際化最早進入中國迎合了西方買家的趣味，脫離了中國的現實，甚至刺傷了民族情感。一個國家文化的崛起所經歷的發展過程，必然會產生各種喧囂或爭議，但我們必須學會與狼共舞，與欲望同騎。中國當代藝術品走向國際化市場的趨勢，為培養一批具有國際視野“推手”奠定了基礎。國際視野“推手”包括策展人、藝術品經紀人、收藏家、畫廊主。艾未未、費大為、侯瀚如等旅居海外的藝術家也進入國際策展人行列，旅居海外的云游經歷，可以讓他們獲得更充分而更宏觀的視野，可以在第一時間突破單向度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模式，近距離地抓取現實變化和藝術動態；正是因為他們在西方生活，某種程度上更容易得到關注，他們不失時機地給中國當代藝術家制造機會。他們不僅擁有自己的收藏顧問團隊，而且還有獨特的思想——他們認為中國當代藝術家個人的發展至關重要，真正好的藝術家應該順應時代的變化，不斷創作優秀作品；而普通的藝術家則會被藝術歷史的車輪所淘汰。那個時代本身就是一個標志，非常重要?！拔母铩睍r代的藝術作品是中國當代藝術的早期資源和基礎，當時西方人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這些作品，并且帶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對不了解中國的人來說，這是他們了解中國和中國當代藝術的重要方式，是值得好好收藏的。

中國最高美術學府中央美院也大膽改革其發展構架，在國際展覽中成績斐然的徐冰就任中央美院副院長。這些變化的背后圖景是：中國當代藝術正在進入新的歷程，業界精英們開始以更加開放的全球化視野來面對現實。從中國當代藝術家到中國當代藝術國際化“推手”的轉換，使他們在東西方的平衡中抓住機會，在爭議中大膽前行，在各種看似平常中不斷創造新的可能，推動了中國當代藝術國際化的發展。

同時，有更多的中國企業家和機構在收藏當代藝術品方面與國際接軌。在西方國家，銀行、證交所、基金會、大飯店，乃至高檔用餐場所和俱樂部，在購買藝術作品裝點門面方面都非常舍得花錢，過去國內很少聽說有誰跟風。但近幾年，曾留學海外川菜連鎖企業俏江南的女老板以2200萬元人民幣價格拍得劉曉東的《三峽新移民》，準備用來裝飾會所。此后，在越來越多的高檔賓館與演出、娛樂場所，我們都開始看到有水準的當代藝術作品。影視大腕王中軍很早就開始收藏當代藝術品，2004年他出手了一批藏品，驚訝地發現，這是一項比馮小剛電影還賺錢的好買賣，因為他們的價格漲了100倍。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的潛力更加無可限量。

一個龐大的藝術體系正在中國崛起

4年前，北京的798是全國唯一一家藝術區，現在已經有7個城市建立了藝術區，北京的藝術區從798的狹小范圍，擴大到酒廠、草場地、觀音堂、環鐵、索家村、費家村、黑橋村的地界；5年前北京的畫廊不到30家，今年已超過300家，畫廊的數量和擴張速度令人吃驚。上海也是如此，從莫干山路50號的倉庫到奢華的高級酒店，越來越多外國畫廊在中國扎根——美國的提爾頓畫廊、韓國的樸敬美畫廊、阿拉里奧畫廊、意大利的常青和馬瑞拉畫廊、瑞士的麥勒畫廊不一而足；5年前能拍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拍賣公司只有5家， 而今已經有50家。當今的中國當代藝術品市場開始呈現出非常成熟的收藏理念。

第51屆“威尼斯國際藝術雙年展”中國國家館在威尼斯舉行開館儀式。這意味著當代藝術不僅得到了官方承認，而且會像2008年北京奧運會一樣成為政府提升國家形象的手段。

（圖片由作者本人提供，作者系外文出版社美術副編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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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曹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