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厲的父親
李詠1968年出生于新疆烏魯木齊市,父親李堡是陜西人,十幾歲時參加新疆建設兵團,從此在新疆扎下了根。李詠上面有兩個姐姐,因為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所以從小深得父母的疼愛。但父母表現出來的方式卻完全不同,母親慈愛溫和,父親卻非常嚴厲。
少年的李詠想當個畫家,為了讓自己像個畫家,他便將頭發留得長長的,衣服也穿得花花的,尤其喜歡穿紅色的格子衣服。
李詠這種張揚個性的裝束,在父親眼里,簡直就是離經叛道。每當李詠以這樣一身打扮在他眼前晃動時,他就忍不住訓斥幾句。
正值青春期的李詠也非常叛逆,當父親批評他時,他總要與父親頂嘴。父子倆的關系變得很僵,有時形同陌路。

1987年9月,李詠考上了北京廣播學院播音系。母親為兒子收拾行李時,不免千叮嚀萬囑咐,而這時,父親說:“我正要去北京出差,可以一起去。”
父子倆坐火車千里迢迢趕到北京。辦完入學手續后,父親甚至沒來得及坐下喝杯水,就匆匆返回了。
后來李詠得知,父親的單位根本沒有派他出差,是他不放心,找個借口送兒子去北京。李詠非常感動。
1988年1月,李詠和同學哈文陷入熱戀。他在給父親寫信時提到了這件事,父親卻著急了,立即回信:“剛入校就談戀愛?這樣不務正業萬一耽誤了學業,畢不了業怎么辦?”猶如兜頭一盆冷水,讓李詠的頭腦冷靜下來。
李詠寫信告訴父親,說他已經與哈文分開,并保證專心學習。
大學第一個學期結束,李詠回到家,父親親自為他倒了一杯啤酒,對他說:“兒子,你真的進步了,我沒想到你的學習成績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從倒數前幾名變成真正的前幾名!”
李詠突然感到非常愧疚,囁嚅著說:“爸爸,我還有事騙了您……”
父親有些吃驚,問:“什么事?”
李詠一下子沒了再說出來的勇氣。姐姐連忙說:“弟弟的意思是說,他在搞好學習的同時,偶爾也與那個叫哈文的女孩有聯系。”
父親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沒有影響學習,就算你們繼續戀愛也沒關系啊!”
李詠頓時如釋重負,差點落下淚來。
1991年,李詠從北京廣播學院畢業后順利進了中央電視臺。遠在家鄉的媽媽打電話告訴他說,從不沾酒的父親為此高興得大醉了一回!
剛進中央電視臺時,像所有新去的職工一樣,李詠得先去軍訓。李詠收拾好衣服,領了鋪蓋。可事情突然起了變化。那年,正趕上西藏電視臺向央視急借一名男播音員,李詠成了第一人選。李詠怕吃苦,不想去。
李詠給父親打電話,被他狠狠地罵了一頓。父親說,干工作,應該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怎么可以挑三揀四?到西藏電視臺工作就苦了?那些當兵的在終年積雪的山上站崗不苦嗎?農民種地不苦嗎?聽了父親的訓斥,李詠鼓足勇氣遠赴西藏。
那天,當李詠從北京飛到成都,中途休息準備換乘另一航班時,一位拖著笨重行李、滿面灰塵的老人拍著他的肩說:“我在這里等你兩個多小時了!”天哪!這個人居然是父親!李詠驚得呆住了:“爸爸,您怎么在這里?”
“我請了假,送你到西藏去!”父親說著便打開行李箱,從中拿出好幾種緩解高原反應的藥,還有御寒衣服及一些食品……李詠甚至發現行李中還有防曬霜和潤唇膏。
看著父親的花白頭發,李詠的心震顫了,視線也模糊了。
到拉薩后,父親陪李詠住了幾天,見李詠在高原生活身體并沒有什么不適,他才飛回新疆。在拉薩的那幾天,父親雖然話少,但是有一句話卻深深地烙進了李詠的心里:珍惜每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你就會先苦后甜!
牢記著父親的囑托,李詠對工作兢兢業業,半年后又被調回了央視。
挑剔的父親
1998年央視推出了一臺娛樂節目《幸運52》。這臺節目成就了李詠。
成名之后,李詠便將父母從新疆接到北京跟自己一起生活。然而,父子倆的關系有時候就如同刺猬之間的關系——當保持一定距離時,相互牽掛,相互依戀;而太接近時,卻又會相互傷害……
父親到北京后,便開始寫日記,將他看到的李詠主持的每一期《幸運52》的長處和短處都予以記錄并加以分析。對李詠主持節目的優點,他總是輕描淡寫,而對不足和缺點,他卻會毫不留情地給李詠指出來。比如李詠把白居易《琵琶行》“曲終收撥當心畫”一句中的“撥”(bo)誤讀成了ba;某一期節目中,有這樣一道題目:“請問,豆蔻年華是指多大年紀的少男少女?”提供的答案是“十三四歲的少男少女”。其實豆蔻年華指的是十三四歲的少女,不指少男……
父親老挑刺,李詠覺得很難堪,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他開玩笑地對父親說:“這是一檔娛樂節目,主持人不必很嚴肅,有一些語病,或者讀錯一個字也沒有什么呀,這樣不是可以拉近和觀眾的距離,或者多給觀眾一個樂子嗎?”
父親認真地說:“你怎么這么不虛心呢?這樣的錯誤哪叫‘樂子’,這不是‘娛樂’,而是‘愚樂’!”
有一天,李詠終于沒有耐心再聽父親的“批評指正”了,氣惱地說:“您總是這樣打擊我,對您有什么好處?難道您希望看到您的兒子在主持節目時像讀教科書那樣準確卻又死氣沉沉才好嗎?您多鼓勵我一些不好嗎?”
父親也火了:“你都幾十歲的人了,怎么就不明白事理?你仔細想想,我這是在幫你,還是在整你?”
當天晚上,妻子哈文也批評了李詠。第二天起床后,李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認錯。
慈愛的父親
父親對自己的關愛,雖然李詠嘴上沒有表達感激,但在日記里卻將之記述下來:“爸爸,您每天看著我給女兒寫日記,您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很枯燥?不會的,我不枯燥!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是無窮無盡的,我的孩子是我心中的陽光!爸爸,您不也是這樣愛我的嗎?您看了我做的每期節目之后,不一樣戴著老花鏡有滋有味地在寫著觀后感嗎?爸爸,雖然我在嘴巴上沒有對您說,可是在我心中,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愛您了!”
小孫女豆豆出生后,李堡總是抱著她舍不得撒手。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的他卻能跟小孫女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
看到一向威嚴的父親變得這么慈祥,李詠也奇怪了,笑著問:“爸爸,我覺得您好像變了,跟以前完全像兩個人了!”
有一天,李詠對父親說:“爸爸,以前您總是說我很叛逆,其實,我哪叛逆啊?那是在創新呢!”
李詠以為父親會附和他的話,哪知,父親卻說:“你現在是比以前出息多了,可你的主持風格雖有值得肯定的創新部分,但叛逆的部分也很重啊!我一直在為你捏著一把汗!擔心你太張揚的主持風格會給你帶來麻煩啊!”
2006年5月2日,在《夢想中國》重慶賽區海選中,一名大約30歲的女選手在被淘汰后,又跳了一段舞蹈,李詠竟然對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看你跳舞我晚上會做噩夢。”這名女選手自尊心大受打擊,最后哭著離開賽場。李詠此舉立刻引發網友強烈爭議,“倒詠”聲一浪高過一浪。
2007年1月12日《幸運52》節目播出后,因為李詠的“三千萬懶漢高唱秦腔”再次引發了“倒詠”浪潮,特別是陜西人反應異常強烈……
李詠很快在自己的博客上向陜西人民和全國觀眾寫下了致歉書,之后,李詠來到父親的房間,誠懇地說:“爸爸,這些年來,我一點點地經歷風雨,也漸漸明白了您對我的教誨是多么正確!我今后一定多多聽您的意見,也請您當我的監督官!”
2007年2月17日,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零點報時前,李詠與其他主持人之間互相搶詞的“黑色三分鐘”發生之后,人們紛紛指責李詠不是忘詞就是搶詞,甚至有不少觀眾高呼要他“下課”。其實這件事的發生是有原因的——因為那幾天李詠正患重感冒,春晚上臺前,他剛剛打完點滴。
春節晚會的第二天,就在全國媒體嘩然、網絡上更是對他失常的主持罵聲一片時,由于急火攻心,李詠的病情加重了。
剛巧,妻子哈文回寧夏陪父母過春節去了,而李詠的母親身體又不好,于是照顧他的重任便落到了父親的肩上。
那天中午,李詠吃完飯后有些惡心,突然“哇”的一聲就吐。怕他吐出的東西弄臟床鋪,李堡忙用衣服接住他的嘔吐物。
看到弄了父親一身穢物,李詠心里非常難受,說道:“爸爸,對不起!”
父親笑著安慰他:“沒什么!再說,我也不嫌臟啊,你小時候將屎尿拉在我身上也不是一次兩次!”
李詠聽得差一點哭了。
李詠覺得,每當他處于人生低潮時,父親總是最關心自己的人;而當他小有成就時,也是父親及時提醒,以免自己忘乎所以。他是天下最好的父親啊!
(據《文摘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