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日本現代作家村上春樹的代表作《挪威的森林》出版后,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看似一部憂傷的戀愛小說,卻自始至終都交織著“生和死”這一二元對立的主題,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分析論點分析,直子所代表的是“死的本能”;綠子是“生的本能”;主人公渡邊是徘徊在“生”和“死”之間,最終回歸到“生”所代表的現實世界。
[關鍵詞] 死的本能 生的本能 二元對立 弗洛伊德
日本現代作家村上春樹的作品不僅受到中國、韓國等亞洲讀者的喜愛,甚至在美國、德國、意大利等西方國家也擁有不少的讀者群。正如村上春樹作品在中國的翻譯家林少華所說:時下,閱讀村上春樹作品已日趨成為世界性的文學現象。村上從處女作《且聽風吟》到《海邊的卡夫卡》無不充滿著“孤獨、寂寞”、“憂郁、彷徨”、“無奈”、“青春的迷茫”和“社會的疏離感”等等,但村上作品的另一個貫穿作品始終的重要主題還有對“死的誘惑和排斥”。關于死的問題在其成名作《挪威的森林》中得到了集中的反映。
《挪威的森林》是村上1987年發表的長篇小說,它主要描繪了20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的青年對現世的虛無與傷感和那個年代文明的失落與個人意識的掙扎的內心世界,傳達出了全人類對現實的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小說的情節非常簡單,以第一人稱“我”在漢堡機場聽到著名甲殼蟲樂隊的《挪威的森林》樂曲為開端開始追憶18年前的往事:講述了“渡邊”和死去朋友的女友直子及大學同學綠子兩個女性之間的感情糾葛。直子是個漂亮、美麗、多愁善感又自我封閉的女孩,在青梅竹馬男友木月自殺后精神不振,最后住進了療養院,由于精神抑郁而自殺;綠子是活潑可愛、充滿活力、前衛大膽并身處逆境而堅忍不拔。這兩個女孩在作品中所代表的分別是對死的誘惑和對生的渴望,既弗洛伊德學說中“死的本能”和“生的本能”的二元對立。
精神分析學的創始人弗洛伊德在《超越唯樂原則》中提出了“死的本能”的假說。“死的本能”是指人這個有機體的源出狀態是無機狀態,人身上所具有保守傾向的本能要求恢復的正是這種無機狀態。除了“死的本能”之外,人身上還具有另一種作用完全相反的本能。它要抗拒死亡,要使生命得到保存和更新,我們稱之為“生的本能”。“生的本能”是建設性的,而“死的本能”是破壞性的。
一、死的本能
(1)木月的死對渡邊的影響
村上的《挪威的森林》中提到的死有:木月的自殺和直子的離開。木月是小說主人公渡邊高中時代的好友,在沒有任何征兆和遺言的情況下,在車庫中自殺身亡。木月的自殺使主人公渡邊重新認識了生和死的關系,由生和死的對立上升到“生并非死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這一高度。
然而,以木月死去的那個晚上為界,我再也不能如此單純地把握死(或生)了。死不是生的對立面。死本來就已經包含在“我”這一存在之中。我們無論怎樣力圖忘掉它都歸于徒勞,這點便是實證。因為在十七歲那年五月的一個夜晚俘獲了木月的死,同時也俘獲了我。
從這段話中不難看出,渡邊把生和死的對立上升到了生和死的統一,并存,從開始懼怕死亡轉變到接受死亡,并看作是生的一部分,把生和死合二為一。這暗示渡邊開始被死的本能所誘惑。弗洛伊德學說中“死的本能”在木月的生命中戰勝了“生的本能”,導致了木月的自殺。
(2)直子的死對渡邊的誘惑
由好友木月的介紹,“我”與其女友直子相識。開始,“我同直子之間也沒有共同語言”。我對直子的戀情始于木月自殺一年后與直子的再度重逢,而直子卻懷著對木月揮之不去的思念而自殺。
小說中,木月和直子是青梅竹馬的戀人,都是死亡的象征。與直子的再會象征著主人公渡邊與死亡的邂逅,木月的死誘發了直子,使直子最終走向死亡,同時直子又把渡邊帶到了死亡的邊緣。書中有一段描寫主人公渡邊和直子偶然相遇一起散步的情形。但兩人并不是普通的并排前行,而是直子默默地走在前面,“我一直跟在離直子一米遠的身后”,“直子和我之間,大致保持著一米的距離”。這“一米的距離”可能就是生與死的距離,是現實世界和夢幻世界的距離。這里是否隱喻直子要引領渡邊走向他界呢?
二、生的本能:渡邊對死亡的排斥
(1)渡邊探望直子
村上描寫主人公渡邊去“阿美寮”探望直子,讓渡邊接觸到了“阿美寮”所代表的另一個世界:死亡的世界。同時,主人公對“死亡世界”產生了抵觸感。小說中村上是這樣描寫“阿美寮”食堂的情景:
“食堂里有大約二十個人圍著餐桌吃晚飯。我們吃飯時……另一點與我們那里的食堂不同的是,每個人講話的聲音都相差無幾,既無大聲喧嘩,又無竊竊私語,既無人開懷大笑和驚叫,也無人揚手招呼,每一個人都用大體相同的音量悄聲交談。”
這是“阿美寮”患者的就餐的場景,看到這些患者的寂靜無聲,讓渡邊產生了不適應,對生和死有了新的認識,喚起了對現實世界的渴望。這種不適應是對死的不適應,是渡邊認識的轉變:從被死的美麗所吸引開始轉變為對死的排斥和對生的渴望。
(2)渡邊結識綠子
如果說木月、直子是死亡的象征,是“死的本能”力量超越了“生的本能”,那么另一女主人公綠子就是生的象征,是“生的本能”占主導地位的體現,是對死亡的排斥。小說在直子進入“阿美寮”后,安排主人公認識了綠子,與綠子的相遇也許代表著渡邊超越了死亡,回歸到現實世界。
從綠子的名字中可以看出:綠,是生命旺盛的符號,也是生命復蘇的象征。渡邊通過同充滿生機和活力的綠子相識,表明“生的本能”的力量超越“死的本能”。在小說的結尾,渡邊最后從直子居住地象征“死亡”的世界,回歸到了綠子生存的現實世界:生的世界。
小說中,主人公渡邊雖然同綠子和直子都有感情的瓜葛,但綠子和直子之間沒有正面直接接觸,而是在時間和空間中交替出現。村上的這個設計,是有其深刻的寓意。渡邊先認識直子,與她交往、戀愛。在直子入住療養院之后,又結識綠子。兩個人雖然性格、外貌各有特色,但在外形上卻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綠子是“短得出格”的短發,而住進“阿美寮”之后,直子也變成了短發。兩位女性同時以短發出現在小說中,是否表明綠子是代替直子在這個現實世界中繼續生存呢?是直子生命的延續呢?
同直子不同的是:綠子是一個現實的存在。小說中綠子有父母、姐姐和一個現實的家庭。雖然綠子的母親兩年前死于腦瘤:父親住在醫院處于瀕臨死亡的狀態,最后也去世了。綠子有時也會流露出消極的情緒。在綠子的內心深處雖然流露出對死亡的渴望,但也表明綠子不逃避死亡這一現實,同時暗示綠子已經把死亡融入其精神世界,不斷與死亡抗爭,不斷戰勝死亡,并頑強、快樂地生活。這種積極向上的精神不斷影響著渡邊,促使渡邊最后回歸到現實世界中。
三、結語
村上在《挪威的森林》這部小說中表面上是描寫生和死的世界的合二為一,但作者最終通過玲子的忠告來表明渡邊意識中“生的本能”的主導作用。小說最后的場景是渡邊在電話亭給綠子打電話,這是主人公渡邊回歸現實世界的決心。渡邊說: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同她說話,有滿肚子的話要說,有滿肚子非說不可的話,整個世界上除了她別無他求。想見她同她說話,兩人一切從頭開始。主人公希望通過同綠子的聯系,來實現其現實世界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