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生日,愛人給我買了幾只大閘蟹,每只足有三兩重。我歡呼雀躍,長這么大還沒吃過大閘蟹,這回可以享享口福了。
大閘蟹是用草繩捆住的,蟹將軍們正一個個鼓著雙眼瞪著我,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望著它們我犯了難,怎么燒呀?問愛人,愛人也不知道。
打電話問老強,我靈機一動。老強是我朋友,我們住在一個小區。
“洗一洗,放在鍋里蒸就可以了,笨蛋!”老強在電話那頭罵我。
“然后呢?”我又問。
“然后,用米醋、姜末、芥末配點佐料。”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吃,笨蛋。”
就這些,我會了。我放下電話,按老強說的將螃蟹洗凈放在鍋里,然后點燃液化氣。
蒸好螃蟹,我將它們撿到盆子里,看著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家伙,我又犯了愁,怎么吃呢?我又撥通了老強的電話。
“笨蛋,掀開螃蟹的蓋子。”老強在電話那頭罵著。我歪著腦袋,將話筒夾在肩窩里,掀開了一個螃蟹的肚子,“然后呢?”我又問。“然后吃里面黃的東西、白的東西,”“知道了”我應著。但我發現這蓋子里面并不是黃的東西、白的東西,而是一層黑毛。我將情況告訴了老強,老強說:“那東西不能吃,我忘了告訴你,那是只母螃蟹……你等著,我到你那里去。”
老強來了,老強是上海人,上海人是經常吃螃蟹的,他經常在我面前說什么什么時候在什么什么酒店吃螃蟹啦。他望望桌子上的螃蟹,故意大驚小怪道:“喲,闊了,闊了,吃這么大的大閘蟹,我吃過那么多的大閘蟹還沒吃過這么大的呢。笨蛋,這么吃……”他開始指手劃腳起來。
我們按照老強的指導掀掉螃蟹的背殼,吃里面的黃東西、白東西。看見我興致勃勃的樣子,老強問:“你真的沒吃過大閘蟹?”我說:“我生在困難年代,那時農村連飯都沒得吃,哪還能吃得上大閘蟹!”“后來呢?”老強問。“后來,”我說,“雖然能吃飽飯了,但仍沒吃過大閘蟹,幾十元一斤,誰吃得起?”
吃完了大閘蟹的身體,老強又讓我們吃大閘蟹的腿。看著那毛茸茸的大鉗子,我問:“這怎么吃呀?”老強說:“咬開,吃里面的肉。”于是,我便咬。“喀嚓!”咦?不好,我感到嘴唇有點痛,用手指摸摸,一絲鮮紅的顏色印在手指上。糟糕,我的嘴唇被劃破了。我對老強說:“看看,掛彩了。咋辦?”老強說:“沒關系的,笨蛋,一會兒就好了。”
我們很快又吃掉了螃蟹的腿,我意猶未盡,問老強:“還有什么可吃的。”老強笑了,說:“還有就是這殼,你把這殼也吃了。”我搖著頭說:“不過癮,不過癮,盡是骨頭,還不如吃碗紅燒肉。”老強笑我:“真是鄉下人,吃螃蟹就是吃個味,誰還能用它填飽肚子?”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我問老強,有沒有介紹吃螃蟹的書呀?老強問什么意思。我說:“這以后生活越來越好了,吃螃蟹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大家要都像我一樣不懂怎么吃,不是都要像我一樣被劃破嘴唇嗎?”
“誰會像你那么笨呀,笨蛋!”老強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