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叫蓮花池的地方可不少,我就在兩個蓮花池附近居住過,一個在廣安門外,另一個是位于延慶縣的蓮花池村。
廣外蓮花池兒童樂園
廣外蓮花池公園以古跡蓮花池得名,蓮花池有北京城“生命之源”的稱謂,存在于3048年前,現屬北京市一級古遺址公園,1984年被列為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政府投資3500萬,使干涸8年的蓮花池碧波蕩漾、蓮花吐翠,再現昔日景象。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曾在北蜂窩鐵路宿舍生活過8年,目睹過蓮花池的變化。由于家和學校離蓮花池很近,我經常到那里玩。它給我的童年生活增加了無窮的樂趣。記得當時這里有個八一養鴨場,寬闊平靜的水面上,一群群羽毛雪白黃嘴巴的北京鴨呱呱叫著,歡快地游著,聲音傳得很遠。在養鴨場的東面有一大片蘆葦,不斷傳來陣陣鳥蟬鳴聲。我們在蘆葦坑里釣泥鰍,采野薄荷貼腦門,打葦葉包粽子,上樹摘桑葚……但更多的時候是游泳和踩蚌。我是個“旱鴨子”,踩蚌要靠別人背過河去。到蚌多的地方,水面上不時傳來水聲,那是有人發現“獵物”,蹲到水里取蚌。河上飄著一股水草的腥味,水底是冷暖變幻不定的水流。時間一到,孩子頭兒便召集大家集中。“小魚鷹”們開始在水面上歡快地叫著、笑著,各自炫耀著勞動成果。我們每人每次都能踩二三十個蚌。我曾踩著過一個400多克重的河蚌(老秤14兩),蚌的外殼呈翡翠色并帶有招人喜愛的水波紋。記得當時我愛不釋手,有人拿24個蚌與我換,還有人“威脅”我,“如果不換,以后再也不背你過河了!”但我還是沒舍得換給他們。采回的蚌放在鹽水里,殼會自然張開,取出肉放上佐料炒,又鮮又嫩味道好極了。
1958年,蓮花池畔開辦了煉鋼廠(宣武鋼廠),因為往來運輸鐵礦石等原料,沿岸土地都被染成了紅色。
那年夏天的緊急事件
1959年,北京的雨水特別大,連降暴雨,創30年之最(1951年-1980年,年降水量為1600多毫米)。那年夏天,北京蓮花河畔雖運來不少加高河堤的沙袋,但情況仍然十分緊急——原來很深的河床已經平槽了,原宣武鋼廠食堂里的水都已經沒膝深。為使國家財產不受損失,廠黨支部書記帶領職工在河邊排澇,不料突然泥土塌方,大家全部落入水中。這時會游泳的職工奮力搶救,使部分職工脫險,但仍有7人下落不明。蓮花河的橋被洪水沖塌了,我目睹一個人從一個橋洞艱難地試圖橫渡到兩米外的另一個橋洞,結果一眨眼就被水沖走了十幾米遠。臨時組成宣鋼搶救隊,但隊員身體素質、游泳技術都不具備搶險能力。搶救隊中有位五六十歲的老人胃疼得直不起腰還堅持要下水,因為落水者中有他女兒,他哭喊著,早上父女倆一起來上班,晚上一個人回家,無法向老伴交代啊!說拼上老命也要將女兒救上來。
危難時刻,他們想起了人民子弟兵,向海軍司令部緊急求援。不久,一支雄赳赳氣昂昂的海軍救援隊聞訊趕到。這些挑選出來的海軍戰士個個身材魁梧,身高在1.8米以上,游泳褲上印有“東海”“南海”等字。這些在大海里鍛煉過的“蛟龍”,在湍急的河水中表現出高超的游泳技術。一位戰士將二臂伸平,連續翻滾著身體便筆直到達對岸,下水幾分鐘就摸到一個溺水者。溺水者尚穿著工作服、雨靴,據說是為搶救落水工友跳到水中的。岸上白衣戰士馬上做人工呼吸,緊急轉送醫院。不斷看到海軍戰士奮勇入水的身影,聽到他們出水后傳遞信息的呼喊。經他們努力,7個落水者全部被找到。這件事已經過去40多年,但人們并沒有因歲月流逝而淡忘當年在蓮花河畔奏起的這曲動人心弦的軍民魚水情的壯歌。
上世紀60年代,蓮花池水里開始泡編筐荊條,河水受到污染,氣味很難聞。1968年前后,北京時興養熱帶魚,渾濁不堪的蓮花池一度成為養魚人撈魚蟲的地方。
1993年,北京西客站工程在蓮花池畔開工。當時曾有人設想將車站建在蓮花池上,以便于在低洼的池底建造車站的地下部分。著名歷史地理學家侯仁之先生向有關部門闡述了蓮花池與北京古城歷史沿革的重要關系,建議給予保留和保護。最終,車站選址避開了蓮花池。2000年底,荒廢已久的蓮花池被建成公園,從玉淵潭引來的清水注入池中,從此蓮花池里又現蓮花,重現800年前“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盛景。
鐵匠斗海馬的傳說和腳踩沙錐
北京延慶縣也有一個蓮花池,我聽過一個關于它的民間故事——離延慶縣城東南四里多路的地方有一個小村,叫蓮花池。池中水草茂盛,四周風光清秀,遠近聞名。相傳這里原是塊風水寶地,住著很多勤勞的莊稼人。村邊有個很大的水池,據說這池水很甜。有一年,天降大雨,一連下了七七四十九天,就像搬倒了天河一樣,地上洪水泛濫成災。人們沒辦法,只好往高處搬家。可遍地都是水,山坡上都長水草。人們跪在山頂呼天叫地,祈求老天爺開恩。后來大水退了,人們回到這里。可這兒的一切都變了,早先的黃土地被沙石吞沒,就連人們吃水的池子,也被一只不知從哪兒來的海馬給占了。最可怕的是,無論誰走近水池,都會被海馬吃掉。
一天,村里來了個鐵匠,在水池邊搭了個窩棚,支起了火爐,幫莊稼人打些農具。這天,鐵匠正在打鐵,從南邊跑來一個小孩,后面跟著小孩的母親。鐵匠眼見著池水中探出一只大爪,將小孩的母親拖入水中。鐵匠決心要殺死海馬,為鄉親們除害。
第二天,他到被海馬吃掉的人家中去收廢鐵,用這些鐵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煉成一口寶劍。這時已是寒冬。鐵匠在池中砸開冰洞,把繩子系在腰中,拿著寶劍就下了水池。鄉親們聽說鐵匠要和海馬開戰,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池水倒海翻江般向上翻著,不時傳出野獸的怪叫聲。慢慢地,池水變紅了,也不知是海馬的血還是鐵匠的血。人們在池邊等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上,水面不動了。人們從池中收起繩子,只見繩頭被砍斷了。人們明白了,鐵匠已被海馬吃掉了。人們跪在水池邊,默默紀念這個不知名的鐵匠。水面上忽然漂起幾片衣片,那是被撕碎的鐵匠的衣裳。它們停在水池中間,一動不動。后來,池水清了,那衣片上殘留的血色卻怎么也不退。起早挑水的人看到那些衣片變成了一朵潔白的蓮花。人們就把這水池叫做蓮花池。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曾在位于延慶縣蓮花池村附近的北京有色金屬研究所工作過13年。一條彎曲的小河從村邊流過,假日之余我們經常去捕魚。河里有種黃色帶黑斑的魚,肉多刺少味道鮮美,當地人叫它沙錐。捕捉沙錐是件極有趣的差事—將網鋪開,人上去踩,感到腳下滑溜、震顫便是有魚,伸手一摳,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每條沙錐二三兩重,一網踩出二三十條不算新鮮。由于經常“供大于求”,有一次我吃了二兩米飯14條沙錐,肚子撐得鼓鼓的也沒吃完,只好站在宿舍門口滿處拉“吃主兒”。
編輯 王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