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英語電影片名的漢譯從傳播效果出發,多采用意譯、另譯等順應目的語文化需要的翻譯策略,在漢譯電影市場上出現的中國大陸,香港、臺灣電影片名翻譯的三足鼎立局面也是追求傳播效果的產物,電影片名翻譯既要考慮商業傳播效果,也要注意社會傳播效果。
[關鍵詞]電影片名翻譯 文化順應 傳播效果
隨著越來越多的英語電影引入中國,英語電影片名的翻譯也引起了翻譯界的關注,近年來對電影片名翻譯的研究更是取得了長足的發展。賀鶯和毛顯輝于2001年分別在《外語教學》和《中國科技翻譯》上發表的論文中,都提到了電影片名的直譯、意譯和音譯,不同的是,賀鶯還提到了另譯。后來的論者在繼續探討上述翻譯技巧的基礎上,更多地關注了電影片名翻譯的特點。李群論述了電影片名翻譯對對“忠實”原則的顛覆,王炤,并永潔則從文化語境順應的角度闡述了英語電影片名的翻譯,李嵩岳更是從多元文化互動的視角探討了電影片名的翻譯。然而,上述研究以及其他相關文獻中,都沒有對電影的傳播效果對電影片名翻譯的影響這個重要問題進行深入的探討。
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電影首先關注的就是有效傳播問題,也就是吸引觀眾的問題,這是其內在的商業邏輯所要求的。現代傳播學理論認為,“社會中的人們往往根據自身興趣、需求及廣泛的社會經驗及文化等因素選擇使用大眾傳媒。個人差異和社會差別是決定媒介影響的重要因素。”因此,在主要通過翻譯途徑實現的電影的跨文化傳播過程中,電影必須關注傳播效果,而作為電影信息傳播先鋒的電影片名的翻譯效果變得尤為重要。因為不同片名作用的受眾不同,所以會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現代電影的商業化運作決定其訴諸的受眾對象是承受一定文化影響的觀眾群體,因此當下的電影片名漢譯更多采用了變譯、順應目的語文化等能夠產生較好商業效果的翻譯策略,這也是符合翻譯目的論要求的翻譯策略。
當然,歸化和順應不是實現傳播效果的唯一手段。實際上,傳播效果的實現是異常復雜的,它所依賴的因素有時候甚至是相互矛盾的。所以異化的策略在電影片名的翻譯中也是屢見不鮮的,音譯就是最主要的一種表現手段,特別是對于那些以人名和地名命名的電影,適當使用音譯可以激發受眾對電影的好奇心理,從而達到較好的傳播效果,例如電影Casablanca,Tom Jones,Ben-Hur,Chicago和Gandhi就選擇直譯為《卡薩布蘭卡》、《湯姆·瓊斯》、《賓虛》、《芝加哥》和《甘地》。
在選擇直譯的電影片名中,原文的傳播效果部分或全部被繼承下來。英語片名訴諸于英語文化來吸引觀眾的元素,有一些可以直接移植到漢語中來。Seven-year Itch翻譯成《七年之癢》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Seven-yearItch是個成語,意思是每隔七年,人的心靈中就會升騰起換換口味的渴望,特別是在婚姻和男女關系方面,最早出現在十九世紀的美國文學作品中。現在這個成語已經進入漢語,并被廣泛用來描述婚姻關系。
但更多的電影片名翻譯采用訴諸目的語文化創造新的名稱的意譯或另譯。雖然看電影有求新求異的思想,但過于新奇的事物卻不利于信息傳播,通過借用目的語文化詞匯可以更好的吸引觀眾,比如根據肖伯納戲劇改變的電影My Fair Lady被譯成了《窈窕淑女》,窈窕淑女既是漢語四字格,又是《詩經》名句。TheWizard of Oz譯成《綠野仙蹤》,翻譯片名來自清朝李百川的長篇小說《綠野仙蹤》,此書寫神仙異跡的故事契合Oz虛幻的、不可思議的奇異仙境的英語漢譯。因此,諸多英語電影片名的翻譯在商業運作模式下,采用了能產生商業效果、符合漢語文化要求的漢譯片名。
回顧中國電影片名翻譯的歷史可以發現,電影片名的意譯和另譯這種對譯入語文化順應的策略,在早期英語電影漢譯中表現的尤為明顯,在20世紀20到40年代的中國電影片名翻譯中,使用了很多包含中國文化特色的詞匯。例如:You Can’t Take it With You(《浮生如夢》)、Lady be Good(《魂斷巴黎》)、The WhiteSister(《空門遺恨》)、Goodbye Columbus(《花落遺恨天》)、Three Smart Giros(《春閨三鳳》)、Red Shoes(《紅菱艷》)、Gone with theWind(《亂世佳人》)等。這一時期歸化翻譯策略的使用,頗似林紓的小說翻譯的情形,可能反映了弱勢文化對強勢文化的一種抵抗策略,但筆者認為這更多的還是電影這種商品化極強的產品對傳播效果的訴求所造成的。
另一種順應的方式是使用漢語的四字格,這樣的例子包括Gentoeman’s Agreement-(《君子協定》)、How Green Was My Vallev(《青山翠谷》)Right Cross(《鐵臂金剛》)、KeyLargo(《蓋世梟雄》)、it's Wonderful Life(《風云人物》)、The Vaoley Of Decision(《空谷芳草》)、Captains Courageous(《怒海余生》)、FamilyAffair(《家庭情話》)、Since You Went Away(《自君別后》)以及Sadie Thompson(《軍中紅粉》)等。對四字格的使用與漢語電影自身常使用四字格是密不可分的,在網絡論壇中所列舉的漢語篇名大全中,四個字的電影片名最多。
英語片名對漢語文化的順應產生了一種獨特的現象,用王永勝的話說,產生了英文電影片名翻譯的三足鼎立的局面。下表列出了一些英文電影片名在中國大陸、香港和臺灣出現的三種不同翻譯。
這種獨特的局面之間的差別實際上給效果論提供了極為有利的證據,香港和臺灣的社會文化與大陸的差別決定了其電影片名的翻譯采用了不同的策略,香港電影片名翻譯往往最大膽,改譯、另譯非常普遍,大陸的翻譯較好地照應了原文字面上的對應,而臺灣的翻譯意譯的成份也明顯高于大陸的譯名。但一些港臺的電影片名過度順應了漢語,反而產生了不良的效果,比如美國電影Sound of Music在大陸直譯成《音樂之聲》,在香港譯卻譯作《仙樂飄飄處處聞》,語出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名篇《長恨歌》詩句:“驪宮高處入青云,仙樂風飄處處聞”,給人一種莫名奇妙的感覺。但近年來,隨著兩岸三地電影界交流的增加以及影視文化的互動,一些電影片名的翻譯已經不分彼此了。
我們看到電影片名翻譯中更多使用了歸化和順應的策略,一方面是追求商業效果的結果,另一方面也是電影片名翻譯的特殊性所決定的。電影片名是對電影內容的概括,起著傳遞信息的作用,同時片名就像商品的商標或品牌一樣,起著導視的作用,所以譯者對片名的翻譯往往需要追求一種吸引消費者的新奇效果。這種新奇的效果往往不可能像文學作品那樣,過分依賴異化來提供,因為電影受眾的文化水平參差不齊,大多數受眾更愿意接受由母語所提供的信其效果。總之,在電影片名的翻譯,異化與歸化的技巧使用都是為傳播效果服務的。這樣就解決了關于異化和歸化之爭。
再者,電影的娛樂性也決定了電影片名翻譯對傳播效果的重視。在這方面,港臺的電影片名翻譯在娛樂性上確實下了很多功夫,比如香港電影翻譯為了追求傳播效果,大量使用了粵語發音,例如《寶貝小豬嘜》(Babe)、《超能塞豆窿》(Baby’s Day Out)、《頭獎拍住搶》(Lucky Numbers)等;臺灣的電影翻譯也多訴諸民眾習見的口語用詞:大陸的電影翻譯最近也加強了在娛樂性上的考慮。
然而,在Jenning Bryant和SusanThompson所著的Fundamentals of MediaEffects一書中,對電影媒體效果的討論主要集中在其對青少年所產生的負面影響上。因此,對電影片名翻譯的效果研究必然要研究兩種互相抗衡的力量,即商業效果和社會效果的抗衡。電影片名翻譯一方面要講求商業效果,另一方面也要符合目的語文化中主流意識形態對其所提出的社會效果的要求。在當下大陸的電影片名翻譯中,主流意識形態的參與仍然起著重要的作用,政治正確保證了大陸電影片名翻譯的宣傳效果較好,能夠滿足為社會主義現代化服務的需要,符合黨關于加強輿論導向的宣傳方針。
因此,對于港臺翻譯中過度追求歸化的趨勢時翻譯界時有批判之聲。但多數論者把這里的原因歸咎于港臺的翻譯在技巧上過度偏離了原文,實際上這種偏離正是過度追求商業效果的產物。正如上文Jennings Bryant和Susan Thompson在其著作中所擔心的那樣,這些翻譯有時候過度訴諸了低俗文化對性和暴力的宣揚。香港的片名譯名中,某些翻譯過來的片名加上諸如“終極”、“雷霆”、“魔鬼”、“神鬼”、“戰警”等字眼,阿諾,施瓦辛格的電影“魔鬼”系列漢譯時統統加上魔鬼兩個字,變成了《魔鬼終結者》(The Terminator)、《魔鬼阿諾》(Running Man)、《魔鬼孩子王》(Kindergarten Cop)和《魔鬼總動員》(TotalRecall)。同上受商業利益的驅使,香港的譯名偏于曖昧,翻譯過來的片名中常見《情陷……》或名《……迷情》等背離了原作內容的字眼。臺灣電影片名也時常會訴諸暴力和色情字眼,比如上述表格中Unforgiyen一片的臺灣翻譯《殺無赦》,Lolita翻譯成《一樹梨花壓海棠》等。
上述對性和暴力的宣揚往往對青少年造成不良的影響,這是電影片名翻譯者所不愿正視的問題,因為受商業利益的趨勢,本地的電影片名命名本身對性的訴求,比如《色·戒》,所帶來的巨大商業利潤使得電影片名的翻譯很難不受這種風氣的影響。加上西方電影對性和暴力的一貫宣揚,使得譯者也很難回避,比如由熱門美國電視劇改變的電影The Sex andthe City,仍然沿用了原來的翻譯《性與城市》。解決這個問題翻譯者可以出一份力量,但還需要建立電影分級制度等配套措施。但從傳播學的角度看,譯者必須擯棄把傳播效果簡單理解為商業效果的思維,積極承擔起社會責任來。
綜上所述,電影片名的漢譯從電影的傳播效果出發,多采用了意譯、另譯等順應目的語文化需要的策略,同時電影片名翻譯也應該承擔相應的社會效果責任,起到積極引導青少年接受優秀文化的需要,這樣才能避免使電影片名翻譯成為單純追求商業效果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