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影片《通天塔》在敘事維度上強調了身體存在作為大地上獨孤的、異鄉的個體存在,并在生理和政治交往兩個維度上彰顯著身體的符號修辭功能,這些為影片主題的深化和敘事策略效果的提升構建了一種內在的審美張力。
[關鍵詞] 《通天塔》生理 政治 交往
隨著后工業社會的來臨,消費時代的到來,身體搖身一變成了一種消費符號或商品。身體可分為世界身體、社會身體、政治身體、消費身體和醫學身體等五種現代社會身體形態,但最基本的身體是生理身體和交往身體。影片《通天塔》正是在身體的這兩個維度上展開它的敘事和修辭策略的。
一、“利比多”的身體:摩洛哥放牧小男孩與日本聾啞女孩千惠子
在偷窺姐姐洗澡和在山坡下手淫這兩個段落中,我們可以發現摩洛哥小男孩的性早熟意向,或者說“利比多”本能的強調。這個處于青春期的沖動小男孩表現出了最本性而本真自然的東西,小男孩的性萌動,相對上來講,也激發了他內在的成熟意識和性意識,所以與同年齡的孩子相比,他就顯得有些“與眾不同”。當父親知道他偷窺姐姐洗澡的事情后,弟弟的“獎賞”就是一個耳光。在他身上很顯然地有一種叛逆的精神,對所謂世俗與秩序的東西視而不見,他所作的都是他,身體在內在與外在的反應,是其年輕沖動的本能的延續。他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得不到不同程度上的滿足,這樣他只有通過自己的“身體”和行動來發泄過多的本能或利比多。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孤獨的存在。
放牧小弟弟是一個孤獨的“身體”存在,由于他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另類”而在自己與別人的眼中都顯得是一個孤獨的個體。然而,正是因為他的孤獨和利比多本能沖動才促使他放了無意識中的一槍,這樣,他孤獨的“身體”充滿了世界的、社會的和政治意味的“身體”了。
如果說摩洛哥放牧小男孩遇到的更多的是性早熟,顯示的是“身體”的孤獨,那么日本聾啞女孩千惠子遭遇的除了在身體“利比多”之外,還有一層天生的“身體”孤獨,即聾啞。千惠子的聾啞是,身體天生的,聾啞就是被正常人視為不正常的那種“身體”,她的“身體”活在一個“無聲失語”的世界里,她是被忽視的存在,是充滿孤獨的。
也是處于青春期的千惠子,萌發了這個年齡應有的沖動和渴求,加上她母親的死和父親對她疏遠與隔閡,促使這一“身體”對外面的世界更為陌生而自我顯得更為孤獨。她渴望談戀愛,渴望得到父親的理解和愛護,渴望有知心朋友的傾談……一切正常人應該有的渴望,然而在這個世界上連她這個一點都不顯得過分的要求卻得不到一點兒的滿足。在正常人看來,她是“變態”的。她只能用她的“身體”來滿足她的渴望。千惠子有很漂亮的相貌和很好的身段,在學?;蛲饷婵偰苡龅揭恍┬』旎斓拇钣槪忠驗槠渥陨淼拿@啞而徒然而返,在排球場和試衣間兩個場面上她的表現發揮得以淋漓盡致,她以性的出讓尋求自我價值的身份認同和以“身體”當作滿足渴望的途徑,但最終她失敗了。這樣,處在絕望中的她,對前來調查父親案子的警探表現出莫名的驚喜、認為終于有人關注她了,無論如何,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拔覑凵狭四莻€叫問宮的警探了?!彼弥搅粝碌拿瑢ε笥炎院赖卣f。她身處日本東京鬧市的不正常“身體”與繁華的東京之間的反差,更凸顯了她的孤獨。在繁華的東京夜空中,只有滿空的星星在無語地歌唱。而她,只有她孤獨的“身體”在大地上哆嗦,一身的孤獨。
無論是在社會意義上來說,還是在生理交往意義上來說,“身體”都充滿政治與權力的意味,性與身體從來都是一個硬幣的兩面。有時,它被局限于保存生命所必要的行動中,因而它便在我們周遭預設了一個生物學的世界;而另外一些時候,在闡明這些重要行動并從其表層意義突進到其比喻意義的過程中,身體通過這些行動呈現出了一種新的意義核心:這真切地體現在像舞蹈這樣的習慣性運動行為之中。有時,身體的自然手段最終難以獲得所需的意義;這時它就必須為自己制造出一種工具,并籍此在自己的周圍設計出一個文化世界。身體總是充斥著極度的符號意義,并又以其生命的形式極度地擴充這個符號的世界,給生理身體和交往身體帶來更多可共同遵守的普適性儀式。
二、政治交往的身體:美國蘇珊和墨西哥保姆阿梅雨婭
與這兩個青春的身體不同,蘇珊和阿梅利亞作為為人婦為人母的身體涉及到更多的社會倫理關系,相對來說,她們少了青年易于沖動的感性而多了成熟大人的理,性。但從“社會身體”這一層面來說,蘇珊的,身體”則又更顯得有政治的意味。
來自于美國的游客蘇珊在北非摩洛哥受害,這一個特殊的背景使她的,身體’承載著特殊的政治意味。如果車上的美國游客,無論哪一個被槍擊,其實他的“身體”都會帶上這一層意味的。因為在美國的眼里北非是,他者的存在,是邊緣的存在。吊詭的是,這個偶然的事件,在美國看來竟然充滿了恐怖的訊息,其咄咄逼人的氣勢昭然若揭,其強烈的危機感也清晰可見。由于第三個孩子的死,蘇珊和丈夫理查德的感情逐漸地疏遠了,他們企圖到北非來消除他們之間產生的不快,這兩個“身體”本身內在就是成問題的,即是倫理的、交往的“身體”。在北非,喝的水和吃的面包蘇珊都嫌不干凈,她關心的是:“我們為什么會在這里?’除了爭吵什么也沒有。理查德越是討好蘇珊,蘇珊越是煩心,曾經有過的默契一去不復返了?;臎龅谋狈锹糜文芡炀人麄優l臨崩潰的婚姻?坐在一起,卻無話可說,蘇珊中彈后,卻又擔心無法再說,最后,蘇珊無法動彈了,理查德卻不嫌臟地幫她PISS。也許,在生死之間孤獨的身體”才能更親切的感受到親情的溫暖。在這種意義上說,蘇珊的“身體”背負的是身體倫理和身體政治兩個維面的東西,并使其陷入各個層面的緊張之中。
與蘇珊不同,墨西哥保姆阿梅利亞在美國生活了十六年,但最終沒有得到美國的承認,在同侄子回家參加兒子的婚禮回來途中,在邊境上的遭遇和最后的結局,我們可以發現她也只不過是“別人”的“他者”而已,她想融入美國社會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來講,她只是一具異鄉的“身體”存在。
可見,身體,不管是世界的、社會的、政治的,還是個人的、他者的,都是作為孤獨存在的“身體”。各種“身體”形態在這一影片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身體”這一意象充滿了無限豐富的闡釋性和符號的“能指”漂浮性?!巴ㄟ^身體思考”,影片的美學意蘊也得到了深層的澄清。不同的“身體”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場上自說自話,出于“語言的自負”,用同一種語言制造出的只是眾聲喧嘩。上帝還是不愿意出來,只為人們的“身體”還是大地上異鄉、孤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