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木乃伊3》為了確保票房,其應對之策除了大筆資金投、大量特技效果的運用之外,就是大量運用中國元素,影片從故事情節到時空背景、布景道具,無不充斥著大量的中國元素,并把首映時間定在與北京奧運會同時的二零零八年八月,這種創意本身就是票房的絕佳保證,當然,影片也存在對于中國元素的運用過多及運用不恰當、對于中國文化的理解有偏差等問題。
[關鍵詞] 木乃伊 龍 兵馬俑 誤讀
《木乃伊3:龍帝之墓》的故事在中國拉開序幕,李連杰扮演一名公元前的中國帝王——秋王,由于太過殘暴受到女巫(楊紫瓊飾)的詛咒,他和他的軍隊變成了兵馬俑被封在地下,等待著被人重新喚醒。1946年,里克·奧康納(布蘭登·費雷澤飾)和伊芙琳(瑪麗亞·貝羅飾倆人接受了“最后的任務”——負責把一件從中國上海博物館偷走的珍貴文物還給原主人。此時他們的兒子亞歷克斯,奧康納(盧克·福德飾)已經長大,在父母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子承父業也成為一名考古學家,并且正在中國進行考古挖掘。就在他找到埋藏幾千年的“龍帝”——秋王的墓葬時,卻遭到一名美麗的女刺客(梁洛施飾)的追殺。在“龍帝”的紀念碑被運到上海后,軍事狂熱分子(黃秋生飾)試圖喚醒“龍帝”,以得到兵馬俑軍隊的幫助,統治世界。在危急關頭,女巫引導探險家的兒子與兵馬俑首領決斗,最終殺出重圍。
作為九年前的一部大片的續作,《木乃伊2》面臨諸多挑戰,首先面臨的便是如何延續木乃伊系列的神奇,確保票房。面對尼古拉斯·凱奇、文·迪塞爾等明星大作的沖擊,《木乃伊3》的應對之策除了大手筆的資金投入、大量特技效果的運用之外,就是大量運用中國元素。從首映時機到演員選擇,從故事地點到故事情節,以及故事角色、時空背景、布景道具,無不充斥著大量的中國元素。二零零八年是中國的奧運年,起用數位中國演員,在北京奧運會如火如荼的二零零八年八月上映,以魔幻的手法展示秦始皇、兵馬俑、長城、巨龍組成的宏大場面和激烈情節,這種創意(或者說刻意體身就是票房的絕佳保證。雖然對于中國元素的運用有過多、過濫之嫌以及存在中國元素運用不恰當、對于中國文化的理解有偏差的問題,但是影片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木乃伊》本來是反映古埃及文化的魔幻系列大片,導演羅伯·科恩卻并沒有將視線局限在埃及,而是將目光投向另一個文明古國——中國。和中國一樣,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古埃及的文化博大精深,神秘的木乃伊和中國的兵馬俑一樣聞名世界。同為希臘文化的參照物,作為他者而存在的古埃及文化和中國儒家文化是歐美人眼中的異質文化,都能產生由陌生感引發神秘感的效果。對于文化的強調,對于異質文化的渲染,使我們能夠在似曾相識的打斗場面里看到中國文化,關注中國文化,而不是一味關注打斗本身。絕對中式的兵器、古代中國俠女的扮相、精巧霸道的機關,無一不體現出中國特色。導演力圖告訴觀眾的就是:這是獨特的不同于西方的東西。突出中國元素是本片的既定策略,這一點僅從導演對于合作方、演職人員的選擇上就可以看出——副導演、武術指導、合作方以及主要演員有許多中國面孔。
兵馬俑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符號之一。現實中的秦始皇兵馬俑位于西安市臨潼區,是秦始皇陵園中最大的一組陪葬坑,坑中所埋藏的浩大俑群是秦王朝強大軍隊的縮影。各類陶俑,按照不同身份分為將軍俑、軍吏俑、武士俑等幾個級別,其服飾、冠帶、神姿各不相同,千姿百態,幾乎沒有一張相同的臉。這些陶俑充分體現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聰明智慧和中國古代文明史上的偉大創造,深受世界各國人民的喜愛,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二十世紀考古史上最偉大發現,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以前對于這一符號的文學和藝術解讀向來是本著正統的、歷史的角度進行的。作為粗通中國文化的外國人,導演羅伯·科恩讀過中國歷史,專程參觀過西安兵馬俑紀念館,對于兵馬俑及相關的這段歷史了解得較為深入。但是,了解不等于理解,理解也不等于照搬。羅伯·科恩雖然啟用了大批中國面孔來表現中國元素構成基本框架的故事,但其指導思想卻是西方的,采用的套路是典型的好萊塢模式,是用一個披著中國文化外衣的中國人表演了一段外國舞蹈。理由有二:第一,木乃伊系列的視角向來是西方作為看者,古埃及或中國文化作為被看者,首先滿足的是西方觀眾的好奇心、窺探欲。第二,木乃伊系列的英雄(拯救者)是一對西方夫婦或他們的后代,埃及人、中國人如果是好人就是陪角,如果是主角就是壞蛋——那個千夫所指的木乃伊首領。代表西方主流世界價值觀的里克·奧康納夫婦和他們的后代同時也代表了埃及和中國的價值觀,甚至作為埃及和中國的價值觀的規范者、監督者出現——是他們拯救埃及人和中國人于危難之中,把他們從就要遭受同胞的無情殺戮和殘暴統治的邊緣挽救回來,重新確立埃及和中國的社會發展方向,重新樹立起在他們看來一貫正確的價值觀。
龍是中國文化的另一個重要符號。在中國,龍是神話中的一種善變化、能興云雨、利萬物的神異動物,傳說能隱能顯,春風時登天,秋風時潛淵。又能興云致雨,為眾鱗蟲之長,四靈之首,后成為皇權象征,歷代帝王都自命為龍,使用器物也以龍為裝飾。上下數千年,龍已滲透了中國社會的各個方面,成為一種文化的凝聚和積淀。龍成了中國的象征、中華民族的象征、中國文化的象征。西方的龍作為一種傳說中的生物,擁有強壯的身軀,又長又粗的頸,有角或褶邊的頭,尖銳的牙齒,和一條長長的尾巴。它用四只強而有力的腳步行,用一對像蝙蝠翼的巨翼飛行,全身覆蓋著鱗片。它可以作出噴吐攻擊,視乎該種龍的類別而有所不同,如紅龍會噴火,藍龍會噴電等。總之,西方的龍是一種可怕的怪物。可以看出,如果不是翻譯造成的陰差陽錯,中國龍和西方的dragon根本就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個概念。在影片中,在表現和運用中國龍時,導演犯了一些錯誤。首先,以龍頭作為發射密集暗器的出口有悖中國文化對龍的尊重與慎用。龍這一形象在古代中國是非常神圣的,普通百姓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允許濫用龍形象的,褻瀆就更不可能了,因為長期以來龍的形象及其所代表的無上的尊貴與權力是皇家的禁臠。即使這樣,在皇帝的陵墓里也不可能把龍和歹毒的暗器聯系起來運用。其次,中國的龍不是三頭、有翼、爬行、噴火的怪獸,秋王幻化的龍不是中國的龍,而是西方的龍。中國的龍是希望的象征,往往在天旱之時行云布雨;西方的龍是災難的象征,往往伴隨著死神出現;中國的龍是尊貴的象征,西方的龍是邪惡的化身:中國的龍是無上權力的象征,西方的龍是神秘魔力的載體。這種巨大的差別,作為一名對中國文化有一定研究的導演,羅伯·科恩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會出現指鹿為馬的錯誤,恐怕不是鹿馬不辨的問題,而是有意為之。原因有這樣幾點:一、迎合西方觀眾,以他們熟悉的、易理解的龍的形象講述一個異邦的故事顯然比用他們所不熟悉的真正東方龍的形象經濟省力。二、迎合西方媒體,通過歪曲龍的形象在奧運之年繼續為“中國威脅論”添油加醋。影片的結尾,導演用了一個看似光明正大的尾巴——秋王終于被打敗,人民的尊嚴、自由和愛的權利得以維護。實際上,導演的潛臺詞是:中華民族獨特的復興之路的前景對西方而言是一場災難,必須用西方的價值觀予以影響和閹割,使中國和中國人民成為西方可控的追隨者。導演在影片中還遮遮掩掩的運用了長城的形象和孟姜女哭長城的傳說故事,其中也充斥著誤讀或歪曲。至于通過女巫的女兒所表現的中國武俠文化,也有不當之處。譬如,光明磊落向來是中國俠義精神的應有主義,代表正義一方的女巫的女兒卻以偷襲亞歷克斯·奧康納的方式出場,顯然是對中國武俠精神的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