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六代電影導演大多有美術專業背景,以其特定的繪畫視角,而強調影象沖擊,關注生命和諧,卻長期擺脫不了自身處境的無奈和尷尬,優勢和缺陷同樣地顯現出來,這樣“突出重圍”與“堅守陣地”成為他們需要平衡的兩條“視線”。
[關鍵詞] 第六代 電影 導演 繪畫 突圍 堅守
于80年代末在電影圈浮出水面,被稱為第六代的中國內地電影導演,有著迥異于前代的獨特藝術標簽:崇尚個性張揚,題材多樣化,風格個性化,還有他們基本呈現了一代導演的繪畫視角。
一、美術出身與背景
不難發現第六代導演在正式接觸電影之前,幾乎都不同程度地接受過美術訓練,不僅有相當一部分人喜歡繪畫,并且同樣出身于美術專業,擁有圍坐在石膏頭像或人像模特周圍習畫的類似經歷,清晰地意識到他們對電影的熱愛首先源于對畫面影像的觸動。
章明畢業于西南師大美術系油畫專業:張元自幼學習繪畫:婁燁自幼習畫,1983年畢業于上海美術學校,畢業后進入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從事動畫片制作:賈樟柯和婁燁一樣選擇藝術道路,熱衷平面繪畫;與多數自幼酷愛繪畫的人經歷相仿,路學長的童年時代是在畫小人書、肖像素描及黑板報中度過的。美院附中畢業后憑自身優勢進入了電影學院,中央美院附中的專業學習以及進電影學院前連環畫繪制工作的磨練使他的影片中總浮現古典油畫般浪漫惟美的氣質。
二、強調影象沖擊
正是這種繪畫藝術的系統訓練,加強了其對色彩、線條、塊面、節奏等視像藝術造型語言的掌握。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在繪畫藝術方面有多么大的造詣,只是可以看出第六代從一開始就力圖通過視像來認知和把握世界的努力。也許這正是第六代導演的作品形成其獨特風格的一重要原因,他們從一開始便可以自覺地借助于視像思維而獲得對世界的一種特殊的把握方式,即視像的把握;同時也獲得了對自身感受的一種特殊的表達方式,即視像表達。
這種視像把握與視像表達,成為了第六代最佳的敘述表達方式。導演們下意識地表現多元化的社會格局,而科技愈發達人們的關注點愈集中、愈加平面化。導演的繪畫基礎為自己帶來的優勢,但拋卻純粹的畫面美學語言是一種現實需要。他們突破了架上繪畫的局限、利用多媒體更大限度地追求自己的藝術理想,基本相同的美術背景使他們在視覺把握上具有先天的優勢,不再刻意塑造鏡頭唯美語言的風格化,而更樂于通過毫不做作的畫面挖掘鏡頭后面的真實。
三、關注生命和諧
和諧,在繪畫藝術史上始終具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意義。和諧的藝術必然是優化人的發展的藝術,以人為本、關注生命和諧,這是藝術的本源主題,也是第六代導演藝術的共同話語。
如賈樟柯電影對當代中國生活經驗的發掘是獨特的,對中國底層和邊緣社群的表現具有一種悲憫的關懷意識,他試圖用鏡頭記錄和刻畫中國底層的生存面貌,對他們因惡劣的環境因素造成的精神委頓、墮落予以了某種合理性的闡釋,從而去挖掘和展現人民之中蘊藏著的進步的力量。
源于第六代電影人與生俱來展示個人生命體驗的欲求,鏡頭的運用及紀實風格都在體現主觀感受,排斥風格化的夸張,甚至排斥前后運動,因為那不符合生命的經驗。人總會經歷挫折苦難,那些鮮活的服裝、道具、影像將喚起我們對于過往時光的緬懷,而完全無視鏡頭的存在。
四、突圍、冷落與尷尬
如果說第五代導演是在懷著書寫史詩的心態拍攝電影,那么第六代也許可以被描述成用“油畫”式的體裁書寫電影。第六代雖然有著一致的繪畫視角和思想淵源,反映在作品內容和形式上卻千差萬別。
第五代導演成熟,第六代導演冒尖的時候,是中國電影市場真正擺脫了主旋律電影、指標性電影運作,真正市場化的一段時期。電影從神圣的藝術走入尋常生活,降格為一種文化產品供人們消費的無奈,觀念和作品內容都發生了巨大變化,然而影片沒有通過制造幻覺的快感向市場妥協,而是更多地關注那些出于禁忌而“不可言說”的社會現實,更顯出直面現實的尷尬。
顯然,在他們的藝術空間里,理應根植于開放時代的土壤,展現他們特殊的藝術視角,突出前代人和現實市場的重圍,獲得經濟效益和文化效益的雙豐收,走出一條有特色有共識的電影藝術之路。
五、堅守、崛起與共識
“第六代導演”是一群特殊的整體,他們吸收了法國、德國的藝術先鋒派人士從繪畫、哲學等領域嘗試電影實踐的經驗,共同烘托著“藝術片”或“藝術電影”復蘇的氣氛,推動了“新影像運動”、“狀態電影”的崛起。
作為“新影像運動”、“狀態電影”代言人的霍建起與賈樟柯,以其不同的風格在共同傾訴著個體生存的真實意義,其藝術價值遠遠大于其商業價值,而以純藝術化的美學追求來表達自己對人生的理解,這使得他們的影片均具有較為強烈的人文精神,從而成為中國新時期“藝術片”或“藝術電影”的重要支撐點。
就藝術營養而言,第六代所繼承和借鑒的文學、美術、電影作品要比以前大大豐富。除了崇尚個性張揚,在題材和風格上涉足廣泛,追求個性化、風格化的藝術表達方式,有很強的獨立和獨創精神,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基本呈現了一代導演的繪畫視角。第六代電影導演正是以獨特的藝術視角和不懈的努力創新,堅守著自己開墾的一方天地,上演著一代電影人的崛起,充分表達了“第六代”極具標簽意義的藝術共識。
毋庸諱言,通過繪畫,“第六代”無法借助于視像藝術本身來更加確切的表達自己的藝術理想與藝術觀念,因此盡管他們做出了自己獨特的藝術探索,并且在其可能的條件下達到了自己的藝術巔峰。然而由于繪畫藝術自身的局限,他們無法取得視像藝術的最高成就,因此也就無法達到中國電影藝術的真正高峰。適當調節他們已有的繪畫視角,執著堅守理應屬于自己的領土,沖出歷史文化的無奈和尷尬。這樣真正崛起的一代電影人必將以新的姿態成為中國電影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