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Alejaadro Gonzalez Inarritu至今拍攝了三部影片,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學術界和影迷的一輪又一輪討論。他的電影以苦難為主題,三部影片層層深入地討論了苦難產生的原因和擺脫的方式。
[關鍵詞] 苦難 愛情 寄托 團體治療
著名的墨西哥籍導演Alejandro GonzalezInarritu從2000年到2007年這八年期間一共推出了3部長片:《Love Is A Bitch》、《21 G rams》、《Babel》。這3部長片都是與GuilIermo Arriaga合作完成的,正是這3部影片幫助Inarritu成為了世界級的重量導演。Inarritu的電影有著他強烈的個人風格,他的個人風格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零碎的剪輯和沉重的主題。在剪輯上,他習慣于將多個故事零碎的拼接在一塊。使觀眾能游離與銀幕之外,思考影片的意義。剪輯風格只是故事的表現(xiàn)形式。Alejandro Gonzalez Inarritu說:“我的執(zhí)導風格取決于我要講的故事的內容,內容是第一位的。”所以那些在故事中反復被強調的主題也就成了他最重要的個人風格。從他的第一部影片開始,lnarritu就在有意識的講述一個沉重的人生主題——苦難。他的三部曲中。每一個人都在經(jīng)歷苦難,沒有人可以輕輕松松的從影片的開頭一直生活到結尾。“苦難”在字典里的解釋是痛苦和災難,翻譯成英文是pain、sufferings、m。isery。在這里,痛苦是人心里的感受,災難是人必將經(jīng)歷的過程。[narritu用現(xiàn)實主義手法拍攝了三部充滿著隱喻的電影,講述了10人的苦難歷程,這10個人來自于不同的職業(yè)。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國度。這三部電影就像拋給世界的一個謎題,Inarritu到底要觀眾們從中領悟到什么道理?lnarritu曾經(jīng)說過:“我關注著這個世界,我希望通過我的角色闡述一些有意味的東西。”就讓我們從他每一部影片的角色入手,揭開這個謎題吧。
在影片《Love Is A Bitch》中。Octavio愛上了自己的嫂子。他認為只要自己能在經(jīng)濟上撫養(yǎng)嫂子,那他就一定能得到嫂子的愛。這是一種強迫的愛,蠻橫而且無理,違反了現(xiàn)實的道德觀念。Octavio對于愛情別無選擇,他愛上了他不能愛,也不愛他的人,并且執(zhí)著于自己的不理性,所以導致了他必將承受苦難。廣告商Daniel迷戀性感的Valeria。甚至愿意為Valeria拋棄原有的和睦的家庭。Daniel的愛是視覺刺激下的原始的性沖動在作祟,Daniel在自己的新房子里放著Valeria各式各樣的照片,窗外就是Valeria的巨幅海報,但是他一點都不了解Valeda。他愛的只是一張臉,一個軀體,以及這些表象所帶給他的心靈的愉悅。與Octavio不一樣的是,Daniel有選擇愛的條件,他實踐了自己的選擇,也同樣遭受了苦難。這兩個故事講的都是愛情。愛情是可怕的,處于愛情中的人,沒法看清眼前這段愛情的實質。當人們執(zhí)著于自己的欲念時,無論是否作出選擇,苦難也就悄悄的降臨了。第三個故事沒有講愛情,與前兩個故事的聯(lián)系也不是很密切,但是卻給了人們以希望,使人們看到了避免苦難的方法。如果說Octavio承擔著年輕人另類情感,Daniel寓意著中年人的感情危機,那EIChivo表現(xiàn)的則是經(jīng)歷了歲月滄桑老者對于感情的選擇和對愛的認識。El Chivo生活墮落、骯臟,唯一陪著他的是一群和他一樣骯臟的流浪狗。然而,令人感到溫馨的是,他與這群流浪狗之間建立起了類似家庭生活的關系。EI Chivo就在這溫馨的“家庭關系”中維持著自己生活的節(jié)奏。直到他再次看到自己的女兒,他認識到自己其實是孤獨的,直到Octavio的狗咬死了其他所有流浪狗,EIChivo的“家庭”才被解體。他被逼迫著找回正常的生活。女兒的出現(xiàn),勾起了EI Chivo內心深深的愛意和歉疚,當初他一意孤行,離開家庭,使得妻子和女兒遭受一個缺失的家庭所帶來的痛苦。EI Chivo想走進女兒的生活,他悄悄的闖進女兒的房間。發(fā)現(xiàn)女兒生活在十分高檔的環(huán)境里,不僅衣食無憂,而且改嫁以后的家庭讓她充滿著幸福的感覺。EI Chivo的環(huán)境與女兒所處的環(huán)境有著天壤之別,他不能給女兒帶來幸福。但是誰能不愛自己的女兒呢,EI Chivo如果真的執(zhí)著于自己的愛,選擇走進女兒的生活,或者說奪回女兒對父親的愛,那不僅EI Chivo本人,包括女兒,繼父,甚至更多人將遭受痛苦。所以El Chivo選擇離開,不僅離開心愛的女兒。而且離開骯臟的生活。他在離開以前對女兒的那段懺悔,使他擺脫了多年積累在心里的愧疚。他對女兒的愛。終于能讓他走出苦難,重新選擇人生。
莎士比亞說:“悲劇來自于行動的那一剎那”。愛是一種觀念,去愛,是一種行動。每一個人都有愛的權利,不管是怎么樣的愛,愛本身是不會遭致苦難的,但是當人準備將一些不理智的愛付諸于行動的時候,他必將遭受苦難。
《21Grams》可謂是Inarritu的驚世之作,相比較第一部影片,他將苦難描繪的更加令人不可自拔。Inarritu在這篇電影的訪談中說到:“我從小在天主教堂里長大,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只告訴你人應該懂得寬恕別人,但沒有人告訴我應該如何寬恕我自己,而這恰恰是人生最大的問題……我們不能沉溺于某一中宗教中,那樣和依賴藥物、酒精的本質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麻木你的感官世界。使你從某種清醒的痛楚里逃避。”Inarritu想要向我們傳達這樣一個信息——只要人能夠自己寬恕自己。而不是通過別人或他物來寬恕自己。那他就能從苦難中得到解脫。Paul在得到新的生命之后,他并沒有寬容自己。他曾經(jīng)因為自己將死,而不善待自己的生命(他曾多次躲在家里抽煙)。在他接受新的心臟后,之前的罪孽促使他必須向Cristina道謝。Paul將自己的生命寄托于心臟,并想通過向Cristina道謝的方式來使自己走出心靈的責備。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救贖之路其實是另外一段苦難之旅。Cristina犯了和Paul同樣的錯誤:她將自己的寬恕者寄托于兩個孩子身上。可是,當孩子出事了之后,Cristina又重新回到了過去墮落的生活之中。如果說前兩個人的寄托表現(xiàn)得不是很明顯的話,那Jack這個人就有著很強的符號意義,他代表著所有信仰宗教的人。Jack不僅把基督看成自己的拯救者,他還把一切,甚至將生命交給基督。很多人信仰基督是因為基督可以直接給他們以福音,就像Jack認為的那樣——基督直接給了他一輛卡車,這是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社會給人們造成的影響。但是基督是人們內心世界創(chuàng)造出來的,正是因為他是虛構的,他深藏于人們的內心,所以基督力量來自于感染人們的內心世界,感染人們的思想,幫助他們直面苦難。最終戰(zhàn)勝苦難的不是基督,而是人類自己。實際上,Jack一直在與基督爭奪。寬恕”的主動權。在監(jiān)獄中。Jack與神父的那段對話。可以理解成Jack內心兩種勢力之間的爭論。當他能用圣經(jīng)中的語錄來反擊圣經(jīng)中另一些語錄的時候,他才想通,世界上根本沒有基督。其實都是自己的失誤造成了車禍。這時,Jack終于從基督身上奪回了寬恕自己的權利。所以,在影片最后,Jack可以冷靜坦然的對警官說是自己殺死了Paul,他最終寬恕了自己,同時也獲得了Cdstina的尊重。
2007年Inarritu和Guillermo Arriaqa最后一次合作。推出了他們合作的三部曲的終結篇《Babel》《Babel》表現(xiàn)的還是人經(jīng)歷的苦難,但是Inarritu對苦難的認識已經(jīng)有了質的飛躍。
首先,苦難的原因由愛抽象到溝通。
溝通是一種渠道,一種方式,負責聯(lián)系兩個事物,疏通兩者之間的信息。愛或者其他情感并不是都只能帶來苦難。愛也可以讓你幸福,讓人擺脫苦難。其實產生苦難的原因在于人們無法正確的表達愛和接受愛。也是就溝通的問題。因為不會溝通而產生了誤解,甚至由此產生沖突,最后引來的只有苦難。片中人不知道如何才能溝通,如美國夫妻倆,出事前誰也不愿說出自己心中的真實感受。人與人之間沒法溝通,說到底是因為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不一樣,不同國度的人不一樣,不同語言的人不一樣。相處多年的夫妻不一樣。甚至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山區(qū)的兄弟兩人也有很大的差別。日本父女的故事是Inarritu想要表達的重點。這兩個人身上排除了其他幾個角色造成溝通障礙的因素,比如他們處于同一個國家,在同樣的文化影響下長大,他們之間有親密的血緣關系,他們甚至用全人類共同的溝通方式——啞語。來說話。但是即使這樣,父女之間依舊不能溝通,這對父女將世界上各種矛盾全部濃縮在了一起并抽象成兩顆心之間的隔閡,這是對現(xiàn)實的隱喻。
其次,與之前的兩部影片中主人公各自承擔各自的痛苦不一樣。《Babel》中更加強調共同承擔苦難。
摩洛哥放羊人的弟弟打中汽車。哥哥與他一起逃難。最終哥哥喪生:墨西哥保姆帶著孩子浪跡于荒漠,在所有故事中。你的苦難即我的苦難。苦難不是由一個人在承受的,因為苦難常常涉及很多人,這些被涉及到的人都會經(jīng)歷痛苦。人們在經(jīng)歷痛苦的時候,往往悲觀的認為只有自己在受苦,這樣悲觀的想法促使受苦難者更加自閉,更加難以從苦難中掙脫。現(xiàn)代社會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廣泛而且緊密,一個人的苦難很容易感染到別人。或引導他們產生新的苦難,如同蝴蝶效應。
第三,走出苦難的途徑由寬恕自己到理解和共同分擔苦難。
Inarritu的這一思想變化可是看作是對宗教觀念現(xiàn)實意義的否認,宗教只能解救在思想上真誠接受道義的少部分人,它對人類發(fā)展的推動作用遠小于現(xiàn)實存在的社會體系。與其讓人們信奉上帝,不如拿出實際行動來,幫助身邊需要幫助的人。生活在苦難中的人是痛苦的。如果再讓他們感到孤獨。無法傾訴,那無疑是給他們造成了第二次打擊。第二次打擊會加深個人的痛苦。使人更加感到孤獨,由此形成惡性循環(huán)。因此,我們不僅需要人們去關心苦難者,去聆聽他們的傾訴。分擔他們的苦難。我們更需要有相同苦難經(jīng)歷的人聯(lián)合起來。提供他們幫助。給他們戰(zhàn)勝苦難的信心,讓他們從“只有我受苦”的誤區(qū)中走出來。Inarritu分擔苦難的想法是有心理學依據(jù)的。在美國盛行團體心理治療,心理醫(yī)生將有相同心理阻礙的人聚集到一起,大家敞開心扉,每個人都將內心的痛苦和困惑大膽的說出來。有幾項研究回顧了團體治療中諸種要素的有效性。其結果是,團員認為“看到別人正在經(jīng)歷同樣的事情”是最重要的治療要素。也最能都幫助他們走出困境。
總的說來,我們可以看出,Inarritu三部作品之間的聯(lián)系《Love ls A Bitch》探討了苦難形成的原因,那就是行動層面上的不適當?shù)膼邸5搅恕?1 Grams》,導演繼續(xù)圍繞著苦難,探討了走出苦難的方式,那就是自我寬恕。最后在《Babel》中。導演跨出了地域、文化和宗教,將受難者擴大到全人類。之后抽象出了苦難產生的根源,即人與人之間的無法溝通和無效溝通。并且,從這個根源上提出了走出苦難的方法,即理解和分擔他們的痛苦。
這就是Alejandro Gonzalez Inarritu,一個試圖剖析人世間的每一個苦難,尋找原因和擺脫方式的人。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商業(yè)社會,他能拍攝三部這樣開導天下人的作品,難能可貴。最后,讓我以他本人的話來結尾。Inarritu說:“我發(fā)現(xiàn)真正的隔閡是人與人心靈上的界限,而非實際空間中的距離。使人類開心的事物可能有千萬種,但使人類痛苦無助的根源全都一樣。歸根結底,人類的最大悲劇就是不能去愛也不能獲得愛,不能去觸碰也不能被觸動。正是它給每個人的生死賦予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