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蘇珊·朗格的戲劇藝術幻象理論

[摘要] 蘇珊·朗格是符號論美學代表人之一。蘇珊·朗格認為一切藝術形式都是符號，所有的符號形式都創造了幻象，如造型藝術創造的是一種純粹的虛幻空間，音樂創造的是一種純粹虛幻的時間，舞蹈創造的是一種虛幻的力，而戲劇的藝術幻象是——虛幻的未來?；孟笫菂^分所有藝術門類的標準。

[關鍵詞] 蘇珊·朗格 幻象 戲劇藝術

20世紀，現代藝術走向了與傳統相背離的道路。一方面現代藝術拋棄了再現和模仿：而另一方面另一種因素在增加和被強調，那就是人們內部情感的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對藝術符號形式的關注就日益加強了。以卡西爾和蘇珊-朗格為代表的符號學美學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了?？ㄎ鳡栆匀耸欠柕膭游餅榛c，他從人類文化的整個格局來說符號，認為一切人類的文化形式都是符號。作為卡西爾最杰出的弟子，朗格同樣也是聲名顯赫，埃爾莫·瑙曼在1973年出版的《美國哲學辭典》一書中甚至稱她為“美國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

朗格在繼承的基礎上將卡西爾的理論全面的深化到各個藝術門類。朗格首先認為藝術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藝術創造問題，也就是各類藝術都創造了幻象。那什么是幻象呢?她說：“一件實在的東西如一瓶鮮花，它們畫在紙上，就不是一瓶花了。那是什么呢?是一個意象(幻象)：一個以真實而非想象中的材料——畫布或紙張、顏料、木炭或墨水第一次創造出來的意象?！笨梢?，幻象就是一種虛幻的意象(virtual‘image)，是由藝術家創造的，從實際的和因果的秩序中抽取而來的。僅為知覺而存在的虛的實體，它是從藝術品中呈現出來并純粹訴諸于人的知覺形式。

在此基礎上。朗格發現每一門藝術都創造出了一種完全不同于其它藝術的獨特經驗，而這種特殊的經驗實際上就是某種獨特的幻象，如造型藝術創造的是一種純粹的虛幻空間，音樂創造的是一種純粹虛幻的時間。舞蹈創造的是一種虛幻的力等等。這些都是每門藝術的基本幻象，是區別于其它藝術門類的基本特征。下面以戲劇藝術為倒展開論述。

關于戲劇有很多誤解，有的就認為戲劇是伴有舞蹈的詩歌朗誦。更多的人則把戲劇看作文學。朗格不認同以上觀點，她認為戲劇是一種詩的藝術。她說：“戲劇既不是舞蹈，也不是文學，更不是各類藝術功能的集合物，而是以動作為形式的詩歌?！睉騽∈侨祟惿畹挠诚?，它反映了人類的目的、手段、得失、浮沉以至死亡，所以它具有一種幻覺經驗的結構。它創造一切詩所具有的基本幻象——虛幻的歷史，從而獲得了某種對歷史進行摹擬的獨特方式。與文學不同，戲劇呈現的是一種詩的幻象：一種沒有完結的現實或“事件”。朗格的這個“事件”是根據懷特海所規定的意義。用以表述整個時、空過程的變換。甚至用以描述物體的存留，生命節奏的重復等等。朗格認為戲劇的“事件”是以人類直接和形象的反應完成其對生活的摹擬，它所指向的是未來。所以朗格說：“正如文學創造了虛幻的過去，戲劇創造了虛幻的未來：文學的模式是回憶的模式。而戲劇的模式是命運的模式?！?/p>

朗格所說的“未來”并不是現實生活種的未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對由過去和現在的行為所產生的未來是毫無所知的。而在戲劇中，戲劇的人物是按照戰略模式安排的，就像在棋盤上調動棋子一樣，其動作和語言也是精心安排好的，所以在那些不正?，F象遠未出現以前，觀眾就可以通過其動作和話語。可以察覺帶有預兆性的情境，并預感到某些重要事件必然要從中產生出來。這就在給定的“現實”與尚未實現的結局之間創造了特定的緊張。所以朗格說：“任何戲劇都創造了這種對于可見未來的幻象，這種未來的幻象就是戲劇中特有的詩的基本幻象。未來仿佛是一種已然的實體。一種立足于現在的實體，這就是命運?！?/p>

所以可以說，這種虛幻的未來就是一種命運，這種命運始終是一種虛幻的現象，它摹擬的是現實經驗中的一個側面，使人感到過去和未來是整個連續過程中的組成部分。

虛幻的未來的獲得有賴于對符號的抽象，其基本抽象之一就是動作。朗格說：“戲劇中的動作往往是產生于過去，卻直接指向未來，并且往往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著至關重大的意義?！崩矢袼f的“動作”是用以描述人類的各種反應，包括身體的反應和精神反應，朗格常常把這個詞用在專門意義上：一是被來表示一出戲劇的大致劃分，如：第一幕、第二幕等等：二是用來表示外部舉止：到處奔波，拿起或放下某物等等：三是用來表示一種虛偽行為，如議論某人等等。不管是用在什么方面，朗格都是把所有反應都當作動作的，無論是可見的，還是不可見的。因此，在戲劇中，任何身體或內心活動的幻象都統稱為“動作”。而由動作組成的總體結構就是以戲劇動作的形式展示出來的虛幻的未來。

演員的每一個動作，一般都是劇作家經過精心設計和安排的，旨在為劇情服務的。所以，在觀眾看來，每個動作都是一個暗示，一個對未來的指向，所以觀眾自然而然地把前后聯系的每個細致的動作看作是性格和情態的表露。所以朗格說：“(動作)雖然暗示著過去的行為，卻不像敘事性作品那樣。意在描述現在。而是朝向某些更遠的階段，它主要是描述承諾和后果的。”在我們眼前展開的未來為戲劇中的動作賦予了重要意義，也就是說它是產出戲劇動作的動機，而未來的創造，則是統一和組織一系列舞臺動作所依據的原則。

戲劇的基本抽象之二是講話。講話可以說是一種特殊的動作。朗格說：“在戲劇中，講話是一個動作，是一種表達，由于其他可見或不可見的動作的推動，和它們一起形成了即將出現的未來。”可見講話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同時它的作用也是頗有影響的。它是一種非常強烈的情感、精神、身體反應的外部顯現。可見講話是行動的精華。所以朗格認為，劇本成為著作的原因就是臺詞，因為臺詞實際上是一個持續的，發展動作中最精彩的部分，它規定著戲劇的動作范圍。小說家伊迪絲·華頓也有相同的看法，她在談到自己的詩體小說時，非常貼切地描述了講話與其他活動的關系：“在小說中，……應該把對話留到最高潮的時刻再使用。而且，應該把它當作是一個沖向岸邊觀潮者的敘事巨浪中的浪花?！睆倪@個比喻可以看出，講話是對情節的高潮有如此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