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義的成因及在語境中的消除

摘 要：歧義是自然語言中常見的現象；而造成歧義的原因是多樣的。在純信息性言語交際過程中，它可能成為交際雙方互為理解的障礙，可能引起分歧和爭端，影響交際的成功率。本文簡單分析了幾種歧義現象，并試圖通過語境分析對歧義進行釋解。

關鍵詞：歧義 語境 釋解

一、引言

在語言使用中，歧義是一種常見現象。任何語言都有歧義現象，英語也不例外。由于歧義現象是一種消極的語言因素，在交際中會引起誤解，因此應加以排除。許多年來各國語言學家一直致力于歧義現象的研究，從而探索出不少行之有效的方法。結構主義學派首創了“直接成分分析法”（Immediate Constituent Analysis），這種方法能有效消除表層結構歧義，但是它是對句子進行表層結構分析而忽略了對句中語義關系的分析。后來轉換生成學派提出了語義分析法和“樹形圖解法”（Tree-diagram），其根據句子的語義關系用“樹形圖解法”把深層結構轉換成若干個表層結構，將復雜的句子化為簡單句，使得句子意思一目了然，此法對消除表層結構歧義及深層結構歧義有一定的實用價值。無論是何種學派的研究都局限于對歧義類型的總結、歧義現象的描述，或從固有的歧義出發，而脫離上下文對歧義的語義制約。鑒于以往研究的局限性，本文主要從上下文對語義的制約入手，在實際的語境中，消除歧義，對“合理歧義”加以闡釋。

二、歧義的定義及種類

著名語言學家Lyons(1977：213)在“Introduction to Theoretical Linguistics”中給歧義下了這樣的定義：“Ambiguity may be either of the distribution classification of the elements or of the constituent structure，or of both together”。我國語言學家呂淑湘（1984）也曾闡述：“歧義的產生，或者是由于同一片段可以分析成幾種結構，或者是由于這個片段中有一個多義成分。”盡管語言學家對歧義一詞的解釋有別，但都涉及到其共同的特征：歧義是有一個以上的意義的語言形式。

當然，歧義有“合理歧義”和“不合理歧義”之分。歧義現象是難以避免的，不能改用別的語言形式來表達，一種有歧義的話放在一定的語境中就沒有歧義了，這可以稱為“合理歧義”；另一種歧義是由于語法上或是邏輯上的錯誤造成的（如語序不當等），不僅孤立起來有歧義，就是放在一定的語境中仍有歧義，只能改用其他語言形式來表達，這種歧義可以稱為“不合理歧義”。

三、歧義的成因

1. 詞匯歧義

詞匯歧義是只由于有歧義的詞或詞組所造成的整個表達式的歧義。這時，一般有一詞多義和同音異形異義等幾種情況。一詞多義是指同一詞語從詞性角度來分，會有不同的詞性，諸如名詞、動詞等；或雖屬同一詞性，但也會產生不同的含義。這時，在一個表達式中，就會產生歧義。同音異義所造成的歧義一般發生在口語體中。例如：

（a） She could not bear children.

（b）“I like tales.”

“You want to be an animal？”

在（a）例中，“bear”是一個多義詞，從詞性上來講，有名詞和動詞兩種；而在此句中，很明顯為動詞性。單就從動詞性上來講，也有不同的理解，可以理解為“生（give birth to ）”或“忍受（put up with）”。所以，該句的歧義就是由于有歧義的詞匯引起的，即整個句子可以理解為“她不能生孩子（She could not give birth to children.）”或“她不能忍受孩子（She could not put up with children.）”。例（b）的情況只能出現在口語中，聽者才容易誤解其意；而在書面語中，一般是不會將其搞混淆的。倘若例（b）是出現在書面語中，則讓人不易接受。

2. 結構歧義

一個句子或表達式的歧義是由于句子或表達式中的成分排列所造成的，這就是結構歧義。結構歧義有單純結構歧義和非單純結構歧義之分。

2.1 單純的結構歧義

句子或表達式的詞序不當引起的歧義稱為單純結構歧義。

（c）I found some interesting books on the desk.

例（c）的歧義來自于對介詞結構on the desk的不同理解。介詞短語既可起形容修飾作用，也可起狀語修飾作用。當該介詞結構作為定語修飾前面的名詞books時，該句理解為I found some interesting books which were on the desk. 當該介詞結構作為狀語成分修飾前面的動詞found時，該句理解為It was on the desk that I found some interesting books.

2.2 非單純結構歧義

這里所說的非單純結構歧義是指造成歧義的原因很復雜，詞匯和結構兩者兼而有之。

（d）I found some more interesting books on the desk.

該句中的more如果用作副詞修飾interesting，I found some more interesting books部分的意思為The books that I found this time were more interesting than the others；如果用作形容詞修飾books，該部分的意思為Some time ago，I found some interesting books，and this time I found more interesting books.

根據介詞短語on the desk的不同作用，整個句子也有不同的理解。總的來說，例（d）至少有如下四種理解：

（1）I found some books which were more interesting and were on the desk.

（2）It was on the desk that I found some books which were more interesting.

（3）I found some more books which were interesting and were on the desk.

（4）It was on the desk that I found some more books which were interesting.

以上我們簡單分析了幾種歧義現象。當然，歧義不只有詞匯歧義、結構歧義，還有許多其它原因造成的歧義現象，如認知造成的歧義，語音連讀、省讀、增讀等造成的歧義。這些歧義在純信息性言語交際中，可能成為交際雙方互為理解的障礙，從而引起分歧和爭端，影響交際的成功率。

四、在語境中消除歧義

1. 語境的定義

上世紀20年代人類語言學家馬林諾夫斯基（Malinowski 1923）最早提出了“語境”（context）這一概念。他指出：“如果沒有語境，詞就沒有意義了。”30年代，英國語言學家弗斯（Firth）提出了語境理論，他認為，人們應根據可感受和觀察的情景、用法構成所謂“上下文”關系等來研究其意義。布龍菲爾德（Bloomfield）對語境作出了行為主義心理學的解釋。他把語言形式的意義解釋為“說話人說話時的情景和聽話人的反映”；萊昂斯（Lyons）認為語境是一個理論概念，構成語境的各種因素是語言學家從具體的情景中抽象出來的，這些因素對語言活動的參與者所產生的影響系統地決定了話語的形式、話語的合適性或話語的意義。他以認知來解釋語境，歸納總結出語境由六種知識構成（何兆熊，1989，21）。從以上可以看出諸多語言學家從不同的角度對語境進行了闡述，他們對語境的看法各異。總的來說，對語境的解釋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把語境解釋為從具體的情景抽象出來的，對語言活動的參與者所產生的影響的一些因素，這些因素系統地決定了話語的形式、話語的合適性或話語的意義；另一類是把語境解釋為語言活動參與者共有的背景知識，這種背景知識使聽話者得以理解說話人通過某一活動所表達的語義。”（何兆熊，1997）。

2. 語境對歧義的消除作用

傳統的語言學家致力于語言本身的研究。而語言是人們用以表達意義的工具，所以單單研究語言的形態、句法結構只能從一個側面描繪解釋語言卻無法解釋復雜的語言現象。隨著語言學家研究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語言學家意識到了“語境”在意義研究中的重要性（雷卿，2005），在實際言語交際中，歧義的產生只是一種可能，并非必然。這是因為語言交際不是在真空里進行的，而是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展開的。特定的語境常常提供許多附加的信息。也就是說語境對詞項和語法的語義選擇范圍有縮小限定作用，可以幫助排除干擾。系統功能語言學所講的語境、語義與表達形式之間的體現與被體現關系，正包含著這種限制與被限制關系。因此，語境分析是辨別歧義的重要工具（郎天萬，1995）。語境對于歧義的解釋有著重要意義，語言形式所表達的意義必須依賴于它所使用的語境才能得以確定。語境可以分為廣義語境與狹義語境。廣義語境指與言語交際相關的整個自然、社會和文化環境。狹義語境指上下文，即詞組語境、句子語境、段落語境和篇章語境。

2.1 語境對詞匯歧義的釋解

桂詩春（1985：288）提出，語境和普通常識（關于真實世界的知識）對語言理解起作用，這是一個自上而下的過程，這時更大的高層次的意義單位決定了對低層次的意義單位的解釋。詞匯或詞組的意義只有在句子中才能確定，句子的意義若離開了它所存在于其中的段落篇章，也不能得到正確的分析。由此可見對于一個有歧義的詞和詞組的解釋，語境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孤立起來看有歧義，放在一定的語境中，它的意思就十分清楚。例（a）出現在下面的對話中，歧義就不存在了：

A：Dear，here is an invitation from Mrs. Black.

B：Good news！And we should take Mary and Jack. Mrs. Black loves them and wants to see them very much.

A：She loves children very much. But，unfortunately，she could not bear children.

詞作為語言的建筑材料可以是多義的，但是在使用語言時，詞在句子中由于受到語境的制約總是表示某一確定的意義。但是由于人們對于某種形態變化的分析和理解不同，或由于某些詞語的涵義和用法的不同，對某詞給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歧義。例如“Afghanistan’occupation”是由于使用了所有格而產生了歧義。不了解實際情況的人會給出不同的理解；但如果知道在2001年，美國打擊阿富汗塔利班政權這種廣義語境，這里的歧義將不復存在。

2.2 語境對結構歧義的釋解

語境的理論告訴我們，任何一個句子都不能孤立地存在，而總是以一定的時間、場合、目的或方式等為其條件的事實上，忽略語言使用的現實環境，我們根本無法來討論語言的具體含義，從而也無法準確地來分析語言現象。為了消除結構歧義，在現實交際中，我們可以根據說話者強調的重音或通過常識或通過交際語境來進行推理。如為了正確理解例（d），可以根據上下文了解談論的話題，或在現實口語表達中強調某個部分，從而消除或避免誤解。

有的語言學家，如John Lyons，否定語境分析的重要工具作用。他在關于“語法性歧義”的論述中，一方面承認，在日常交際中，語境的確定性常常使得只有一種解釋是可能的（“The context is such that all but one of the possible interpretations are irrelevant or relatively impossible”）；另一方面卻認為，語境分析不能解釋為什么兩個不同義的話語可用于相同的語境中。Lyons并未給語境下任何明確的定義，也沒有舉例說明。他所依據的轉換生成語法，注重形式分析，由形式推定義，認為語義只是語法詞符形式的解。我們認為語義和語法詞匯是個有機的統一體，語法詞匯是語義的物質外殼或載體。語境縮小、限制語法詞匯的所指語義、選擇范圍。因為一個句子的語義不是其所含各詞項意義的簡單算術和，而是其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判斷（郎天萬，1995）。

五、結語

從信息加工的角度來看，歧義是一句話提供了冗余的信息。在語言以及其他形式的信息傳遞和接受過程中，準確的信息總是單一的，信息過程的雙方不可能達成一致——發出方提供多種信息而接受方要求單一信息時，就會產生信息的矛盾問題，這時語境可以幫助接受方過濾語句中的多余信息。另一方面，在缺少語境時，不是特定的語句產生歧義而是該語句所表達的意義失真，因此，語境又起著補充欠缺的信息消除歧義的作用（問芳蓮，盧植，1999）。語言總是在一定的交際環境中使用的，因此，分析語言現象時，必須把它和它所依賴的語境聯系起來。如果離開一定的語境，把一個語言片段孤立起來分析，就難于確定這個語言片段的結構和意義。所以，我們要學會通過語境分析一些孤立起來看有歧義的表達式。而在語言的實際使用中，我們要盡量避免歧義，減少容易產生歧義的表達方式，從而使我們的語言準確、明了。

參考文獻：

［1］Lyons J. Semantics［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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