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公平觀的立論基礎

摘 要：和諧公平觀是人類社會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實踐探索的最新產物，是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認識的最新成就，是公平與效率的對立統一與復雜多樣的有機統一，是對其它公平效率觀的揚棄，是能促進經濟與社會和諧發展、人全面進步的全方位多層次的公平觀。

關鍵詞：公平 效率 和諧公平觀 哲學反思

和諧公平觀是能促進經濟與社會和諧發展、人全面進步的全方位多層次的公平觀，是在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認識深化的基礎上產生的。社會主義一直把公平作為最高追求目標，但公平的實現離不開效率。對兩者關系的準確把握是確立和諧公平觀的理論基礎。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理論界對兩者的關系進行了長期的探討，形成了很多真知灼見［１］；但是對公平與效率的涵義及其關系還沒完全理清楚。本文試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角度來梳理兩

者的關系。

一、和諧公平觀是人類社會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實踐探索的最新產物

唯物辯證法認為，物質世界處在永恒的運動、變化和發展之中，運動存在于一切事物和現象之中。［２］公平效率觀隨著社會實踐的發展而不斷變化。人類社會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發展的歷史進程，作為人類社會追求的兩大目標，公平與效率的內容及其關系以及對其認識也必然會隨之而變化。“公平”在不同社會有著特定的內涵：平均分配是原始社會公平觀的核心；進入等級制的階級社會即前資本主義社會，占統治地位的社會公平是人們所屬的等級與他們的財產、特權相適應；中國封建社會農民的公平觀是以“均田均賦”為核心的平均主義；資本主義公平觀突出表現為等價交換、機會均等、平等競爭等；［３］而社會主義公平觀以公正分配和人與人地位平等為根本特征。

實踐是認識發展的動力［2］（P373）。正是由于實踐源源不斷地提出新的要求，才推動了效率觀的發展：工業革命之前的手工勞動階段，效率僅僅指個體勞動生產率；工業革命之后的機器大生產階段，注重的是局部(企業內部)的經濟效率；而現代社會化大生產條件下，效率則是整個社會的全局、整體的效率。不同時代的公平效率觀是與特定的社會條件及實踐能力相適應的，其內容必然會隨著社會實踐的發展而越來越深入、越全面。和諧公平觀就是隨著社會主義改革實踐的深化，在探索建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實踐中產生的，是人類社會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實踐探索的最新產物。

二、和諧公平觀是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認識的最新成就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物質決定意識，客觀決定主觀，而主觀意識又具有能動作用［2］（P90）。作為社會意識的公平效率觀，只能是特定時代的人們對當時社會客觀存在的經濟、政治等各種社會關系和社會現象的反映，是對當時社會狀況的認識和產生的要求，反過來又對社會的經濟、政治的發展產生深遠影響。正確的公平效率觀能促進社會的發展，而不符合客觀實際和人民愿望的公平效率觀則會阻礙社會的進步。新中國建設的經驗教訓早已證明這一切。

我國對公平與效率關系的認識經歷了三個階段。建國前，正是由于存在封建主義、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壓迫與剝削，民不聊生，人民群眾才強烈要求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廢除封建土地所有制和資本主義私有制，實現經濟公平和政治公平，才會積極投身于社會主義革命洪流。建國后，我國借鑒蘇聯模式，建立了高度集權的計劃經濟體制，在公平與效率上，實行生產資料占有的絕對平等和生活資料的平均分配，此為平均公平觀階段。公有制極大激發了人們的建設熱情，曾產生了很高的經濟效率和政治效率。但因只強調起點和結果公平而忽視個體勞動差異，形成了“吃大鍋飯”這種新的不公平現象，最后嚴重挫傷人民的積極性，嚴重影響了我國經濟的發展，最終導致經濟落后，人民生活貧困。改革開放初期，為打破平均主義分配模式，針對人們“干好干壞一個樣，干與不干一個樣”，不敢富的現象，黨中央提出了“效率優先，兼顧公平”，“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極大激發了人民致富的積極性，促進了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人民生活極大改善，此為效率公平觀階段。但由于實踐中對公平重視不夠，在實際操作中，“效率優先”成了經濟指標第一，“兼顧公平”成了“兼”而“不顧”，甚至有的地方政府為了本地、眼前局部經濟利益而不惜犧牲社會公平和整體效率，造成環境破壞、貧富差距過大等一系列社會問題，嚴重影響到經濟的發展和社會進步。因此從十六大后，黨中央逐漸提出了科學發展觀與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要求經濟、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協調發展，人類社會與自然和諧相處，實現公平正義，這就是和諧公平觀。故任何政策(包括對公平與效率的安排)都必須符合客觀實際，符合人民群眾的愿望，處理好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因此，和諧公平觀是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認識的最新成就。

三、和諧公平觀是公平與效率的對立統一

矛盾論認為，矛盾普遍存在著，無時無處不有；矛盾是事物發展的源泉和動力［2］（P133）。公平與效率這一對矛盾，廣泛存在于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等各個領域，貫穿于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各個環節。兩者既相互區別，相互對立，又相互依存，相互制約。

公平與效率的矛盾根源于人類需求的無限性與價值對象的有限性，個體需要的無限性與個體創造價值對象的能力的有限性之間的矛盾。人們對公平與效率的需求是無限的，而公平與效率的實現都需要投入，依賴于一定的物質條件。在特定的社會，資源始終是有限的，用于解決公平問題的資源多了，則用于解決效率問題的資源就少了；反之亦然，兩者是此消彼長的制約關系。當任何一方出現的問題超過社會承受能力時，就會影響到另一方。

兩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公平離不開效率，效率是公平的前提。沒有了效率，公平就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效率也離不開公平，公平是效率的基礎。不公平的效率只是暫時的、少數人的效率，不能調動廣大群眾的積極性，最終會影響到整體效率與長遠效率，不可能是真正的高效率。

極不公平或絕對公平都會影響人們的積極性，最終會降低效率。只有在適當范圍內，兩者才相互促進。公平問題的解決，會調動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從而提高效率。效率的提高又為公平的實現創造更多更好的條件。

公平與效率統一于人的全面發展。從兩者之間來看，公平是效率的基礎和目的，效率是公平的手段和前提；而從外部看，兩者都是手段，人的全面發展才是真正的目的［１］。馬克思把未來社會概括為：“在保證社會勞動生產力極高度發展的同時又保證每個生產者個人最全面的發展。”［４］在社會主義社會，無論是提高效率還是促進公平，都是為了“使所有勞動者過最美好、最幸福的生活”［５］，為全體人民大眾的身心素質得到全面發展創造政治、經濟、思想文化等各個方面的條件。

從現狀看，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公平與效率只能是非主要矛盾，受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決定和制約，但同時又影響著主要矛盾的解決。公平與效率關系處理得當，就會促進生產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處理不當，就會影響社會的穩定和經濟的發展。而在公平與效率矛盾體內部，我國國情決定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效率是矛盾的主要方面，但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財富的增加、公眾素質的提高，效率問題得以緩解；而公平問題則會隨著量的積累，越來越成為影響效率進一步提高與社會發展的重要因素，在特定條件下，就會上升為矛盾的主要方面。當公平問題得以解決，就會在更高的基礎上，出現效率與公平的矛盾，形成效率→公平→效率的發展歷程。因此，正是效率與公平的既對立又統一，推動了它們不斷發展。

因此，和諧公平觀強調公平與效率既是對立統一的關系，又是動態發展的關系。我們應根據社會發展的不同時期、不同地方的情況，合理安排公平與效率的比例，做到既要抓住重點，又統籌兼顧，不斷調整工作重心，實現動態平衡。

四、和諧公平觀是公平與效率的復雜多樣的有機統一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的聯系不僅是客觀普遍的，而且是復雜多樣的［2］（P99）。不同事物，同一事物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其聯系各有特點；同時因條件、時間、地點的不同而聯系各異。

公平與效率關系的復雜性表現在它們本身就是一個多維度、全方位、多層次的有機系統。首先，從范圍看，公平與效率普遍存在于經濟、政治、文化、教育等人類生活的各個領域，也存在于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之間的關系之中；其次，從空間看，存在著微觀效率與宏觀效率、微觀公平與宏觀公平，局部效率與全局效率、局部公平與全局公平；再次，從時間看，有短期公平與長期公平，短期效率與長期效率；最后，從主體看，有個體效率與個體公平，更有整體效率與整體公平。當然，還有公平程度與效率高低的量化差異。

公平與效率關系的復雜性還表現在不僅同一層次的效率與公平既相互作用又相互影響，而且不同層次不同領域的效率與公平之間也會發生影響。局部的效率與公平會影響全局的效率與公平（如環境污染）；宏觀公平和高效，微觀不一定公平高效；短期公平有效有可能損害長期公平與效率；個體的效率與公平和整體的效率與公平有時沖突。經濟領域的公平與效率又會影響到社會的政治、文化等領域的公平與效率。反之亦然。

公平與效率關系的復雜性還表現在不同領域和層次的公平與效率存在對應組合關系。一般而言，同一層次的公平與效率相對應，然而局部公平影響全局效率，全局公平影響局部效率，短期公平影響長期效率，長期公平影響短期效率，整體公平影響個體效率，個體公平影響整體效率，經濟領域的公平與效率也會影響到政治、社會領域的公平與效率等情況并不少見。更有甚者，有時兩者卻并不存在必然聯系：一是提高效率并不會必然導致公平的改進，有時還可能形成新的不公平；二是公平的改進也并不必然導致效率的提高。當公平過于超越或落后于現實時，都會阻礙社會的進步。只有適度的公平和條件許可的高效率，才會良性發展，相互促進。

因此，在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上，和諧公平觀要求我們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根據不同的時間、地點和條件，分析它們之間的具體關系。同時要有系統的整體觀、全局觀，重點抓住整體的、全局的、長期的、宏觀的公平與效率。

五、和諧公平觀是對其它公平效率觀的揚棄

否定之否定規律認為，辯證的否定是揚棄［2］（P169）。任何具體事物的發展過程都是一個“肯定→否定→否之否定”周期性運動［2］（P172），使事物的發展呈波浪式的前進或螺旋式的上升運動［2］（P175）。隨著社會主義實踐的深入，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的認識也經歷了否定之否定的發展歷程。

如前所述，我國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的認識經歷了平均公平觀、效率公平觀與和諧公平觀三個階段。平均公平觀是對剝削和壓迫的否定，效率公平觀是對平均公平觀的否定，而和諧公平觀則拋棄了平均公平觀只注重結果公平、財富占有上的絕對平均、要求同步富裕、忽視（經濟）效率的錯誤，承認并尊重人們的個體差異和個性，平等對待每一個人，實現了多樣性的統一；同時又避免了效率公平觀只重視經濟效率，對公平重視不夠而引發社會矛盾的隱患，在保證社會高效的基礎上，實現了效率與公平的高度統一。既重視經濟效率，又重視政治、社會效率，當然重點是全局、整體效率；既注重經濟公平，也重視政治公平、教育文化公平。

綜上所述，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只有站在哲學的高度才能準確、完整地把握。在制定政策時既要注重效率，又要重視公平；根據社會的發展，既要有工作重點，又要兼顧各個方面，全面、動態、具體地處理兩者關系，促進社會和諧發展與人的全面進步，這就是和諧公平觀。

六、和諧公平觀的科學內涵

和諧是協調之意［6］（P504）；公平本指處事“不偏袒”［6］（P311），現包含公正、平等、合理之意，主要指人們對以何種方式獲得以及獲得多少利益的總的看法和要求。和諧并不一定就公平，公平也并不一定就和諧。和諧公平觀是使各個方面協調發展、公正平等的公平效率觀，它能使“人們心情舒暢，各方面的社會關系協調，人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充分發揮出來”［７］，其內涵十分豐富：

從判斷標準看，和諧公平觀是代表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符合人民的長遠利益和國家整體利益，能促進社會和諧發展與人全面進步的公平效率觀。從領域看，和諧公平觀是經濟公平、社會公平、倫理公平的統一，涉及經濟、政治、文化、教育、道德等各個社會領域和層次的綜合的公平觀，注重經濟與社會、人與自然協調發展。從內容看，和諧公平觀是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分配公平、社會保障公平和人道主義公平有機統一的完整的體系，其中權利公平是前提，機會公平、規則公平和分配公平是重點，社會保障公平和人道主義公平是基礎。從時空角度看，和諧公平觀是短期公平與長期公平、微觀公平與宏觀公平相結合的整體公平觀，既強調長期、宏觀公平，又重視短期與微觀公平。從動態角度看，和諧公平觀是起點公平、過程公平和結果公平相統一的全方位的公平觀，既強調社會經濟活動整個過程規則的公平，又通過稅收、財政與社會保障來實現起點公平和結果公平。從公平程度來看，和諧公平是實現了生存保障這一最低公平要求基礎上的多層次的相對公平，介于極不公平與絕對公平之間；一方面各地要根據自己實際建立與生產力狀況相適應的公平措施，并隨著經濟的發展而不斷提高其水平，另一方面要立足于社會大多數人的普遍的公平要求，同時尊重個人合理的需要，使個體目標與整體目標兼容并濟，統籌兼顧各方面利益。

由上觀之，和諧公平觀是一種多維度、全方位、多層次的全面的公平效率觀（詳見［8］）。在保證社會高效的基礎上，實現了效率與公平的高度統一。它最大限度滿足了人們對公平的追求，引導人們在尊重、寬容、理解基礎上合理合法地表達、追求自身利益，解決矛盾沖突，故能充分激發人們的潛能，調動人們的創造性、積極性，使社會既充滿活力，又和諧發展。因此，它是建設和諧社會的基本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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