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河畔溝渠,城墻根上,房前屋后,隨處可見三三兩兩或成群成片的黃花菜。散種的星星點點,獨自在角落里馨香,招來蜂蝶和人們駐足觀賞。一壟壟,一片片,青葉黃花,微風徐來,點頭含笑,遠望像一片黃色的錦緞在大地鋪展開來。隨風飛舞,像波濤,像裹著輕紗的夢,柔軟、溫存,令人浮想聯翩。不過,我更欣賞它不事張揚、獨自馨香的謙謙君子風范。“漫道農家無寶玉,遍地黃花皆是金”,說的是它的樸拙與尋常。與它的質樸相比,我更欣賞它的仁者之風,翠葉萋萋,黃花秀秀,外柔內剛,既可觀賞、食用,又可藥用,它把全部的生命獻給了人類。
黃花菜還有一個好聽詩意的名字:萱草,又名忘憂草。關于它的栽培歷史可以上溯到兩千五百年前。據《詩經·衛風》中《伯兮》篇記載“焉得援草,言樹之背”。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說“援,忘也”。“憂思不能自遣,故樹此草玩味,以忘憂也,吳人謂之療愁”。《古今注》又載“欲望人之憂,則贈以丹棘(萱草)”,故名忘憂草。
區區小花,也并非出身什么名門望族,和許多花一樣,晨開暮落,匆匆謝去,它何以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也許能從詩人的詩句里尋到些許蹤影。蘇東坡說它:“萱草雖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亂葉中,一一芳心插。”他所述的“芳心”,指得正是仁愛之心。白居易也說:“杜康能散悶,萱草解忘憂。”為他晚年的知己劉禹錫屢遭貶謫的身世予以勸慰。
黃花菜能不能忘憂真難說,不過常食人間煙火的凡人,豈能完全無憂。如果真有那么神奇,人們早已趨之若鶩了,看來這不過是人們的一廂情愿,美好企愿罷了。其實,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一棵區區無名小花,本身并沒有任何解憂的元素,只不過在觀賞之余,助人轉移情感,稍散一時之悶,略忘片刻之憂而已。雖然不能忘憂,但它卻有安神、醒腦、增智、寬胸、美顏、養血、解毒、清熱、除寒、通乳的神奇功效,這些在《本草綱目》上有記載。民間還常把它與木耳、猴頭菌并稱為席上三大珍品。鄉人多用它來燉母雞湯,以期鎮靜、解憂。相傳唐代武則天對黃花菜情有獨鐘,要將它作為貢品供她享用。她每天吃一小碗黃花銀耳羹,到了晚年,肌膚仍光滑細膩,容顏宛若風華正茂的少女一般。這與黃花具有的活血養血、安神增智、清熱解毒的功效分不開。宋明以后,中國海員出航必攜帶黃花、木耳。黃花菜還被大量銷往印度等國,印巴人民常用其養生。清朝年間,有鐵嘴銅牙之稱的風流才子紀曉嵐最愛吃黃花菜,用餐時一見到餐桌上有黃花菜便手舞足蹈,興奮不已。他贊美道:黃花菜可是個好菜,清爽香脆,其味無窮,常吃黃花菜的人聰明。孫中山先生也曾用“四物湯”作為自己養生的食療食譜。“四物”即黃花菜、黑木耳、豌豆、豆芽。
夏秋時節,正是采摘黃花菜的好時候。黃色細長的花蕾,散發著陣陣芳香氣味,一朵一朵摘在手上,放到籃子里,很容易讓人想起清晨采茶姑娘的雅致來。那些潔凈、鮮嫩、蕊心尚未開放的才是黃花菜中的精品。
黃花的食用方法很多,蒸、煮、燉、炒、煲湯、做羹均可。母親最喜歡將它涼拌來吃,簡便易學。采摘完花蕊后,洗凈,放在鍋里煮,然后撈出,擠掉多余的水分,取出晾曬片刻,然后再將其放到盤子里,加入油鹽醬醋和蒜泥就可以食用了,清香可口,爽脆柔滑,沁人心脾。
閑暇時,母親還為我做黃花銀耳羹、黃花木耳湯、黃花豆腐肉片湯等。取黃花、銀耳、紅棗、櫻桃、冰糖適量,先將黃花切細,紅棗去核,銀耳浸泡漲后與櫻桃一同放入沙鍋內燉煮,至黃花爛熟,盛時再加入冰糖即可食用。吃在嘴里,暖在心里,母親的味道氤氳在濃濃的湯里,化不開,散不去。離開家的日子,我也學會了怎樣做黃花菜,不過我做出的湯菜少了母親的一份愛心,多了一份思鄉的味道……
特別提示:
食用新鮮黃花,烹、煮的時間應稍長些,因為新鮮黃花中含有秋水堿,生食時可能出現惡心、嘔吐等中毒現象,這種物質遇熱分解而溶解,煮沸后食用即可避免中毒現象。
黃花菜是近于濕熱的食物,胃腸不和的人,以少吃為好;平素痰多,尤其是哮喘病患者,不宜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