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與佛燈

公元366年的一天傍晚，在中國西北部甘肅省敦煌市附近的一座沙山上，突然閃現出金光和千佛的奇異景象。當時這情景被一個叫樂尊的和尚無意中看到，樂尊和尚當即跪下禮拜，并朗聲發愿要把他見到佛光的地方變成一個令人崇敬的圣潔寶地。受這一理念的感召，經過工匠們千余年斷斷續續的構筑，終于成就了我們今天看到的舉世聞名的文化藝術瑰寶——敦煌莫高窟!

但是，佛光真是佛在顯靈嗎?

關于佛光的成因，許多學者提出過多種學說，有“復雜散射”學說，也有“先反射，后衍射”學說，還有“先衍射，后反射”學說，不一而足。但由于這些學說都存在一些缺陷，至今尚無定論。

中國科學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的賴比星博士通過多次到峨眉山、黃山等地考察，認為佛光只是一種在特殊氣候和地理環境條件下形成的光學現象，它并不神秘。當觀察者處于太陽和云霧之間，三者位于一條直線上時，觀察者就很有可能看到佛光環在云霧上顯現。這個佛光環紅色光圈在外，紫色光圈在里，其他相應的光圈介于紅、紫色光圈之間。具體排列順序從外到內依次是紅、橙、黃、綠、青、藍、紫。佛光環中間的“佛”其實就是觀察者自己的影子。

用光學的知識解釋，就是光源(通常為太陽光)從觀察者身后射來，在穿過無數組前后兩個云霧滴時，其中的前一個云霧滴對入射陽光產生分光作用，后一個云霧滴則對被分離出的彩色光產生反射作用。反射光向太陽一側散開或會聚，任何一個迎接那些會聚而來的光線的點(即站在太陽和云霧之間的人)，都可見到這種環形彩色光象，這就是佛光。只要光照較強，云霧滴半徑較小、大小不一，一般都可見到多個明亮程度不同的光環。賴比星博士指出，敦煌的千佛實為人影在云霧中交互放射形成的多重影像。

其實，佛光環中幻影的形成原理與月食產生過程中陰影的形成原理十分相似。當人與佛光環距離較近時，在光環中除了可見人們熟悉的自身影子即本影外，還有平常不為人們認識和注意的半影及虛影。一般說來，本影較深，明顯可見；半影較淺，似隱還現；虛影更淺，微妙玄乎。人們看到光環中自己的身影形狀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虛幻放大，是由于身影外圍的半影以較大張角的擴展而造成的。

佛光之謎在破譯前固然神秘，但比佛光還要神秘的是佛燈。千百年來，中國的廬山、黃山、峨眉山、青城山等名山，一直流傳著佛燈(又名圣燈、神燈)之說。在青城山主峰高臺山頂的上清宮旁有神燈亭，海拔約1600米的峰頂上有呼應亭，它們都是觀看佛燈的好去處；峨眉山看佛燈的地方在金頂睹光臺；廬山看佛燈的地方在大天池的文殊臺。這些地方在月隱之夜，山下黑沉沉的幽谷間會突然涌現數十到數百點熒光，一個接著一個，越來越多，勢如浪推潮涌般奔騰，貌似滿天繁星般閃爍。熒光時大時小，時聚時散，忽明忽滅，忽東忽西，或近或遠，高者天半，低者掠地。俄頃，便成了一片光海。在這片光海中，時而焰影騰空，時而流光墜地。

臺灣作家林藜在其《萍蹤識小》一書中對佛燈有如下描述：

“一點兩點千百點，千點萬點萬萬點。小點如豆大如碗，暗者如燼明如焰。定者如珠動者閃，不動不閃光漸斂。斂至于無復冉冉，無量數點將山掩。撲至最近可挨臉，飛至最遠更最遠。無邊疑是萬星染，不愧明燈稱萬盞。”

歷代文人、學者對佛燈也屢有記載。唐朝杜光庭的《青城山記》上是這樣記載的：

“僖宗皇帝幸蜀之年，山中修靈寶道場，周天大醮，神燈千余，輝灼林表。”

唐代詩人薛能也有《詠峨眉圣燈》詩：

“莽莽空中稍稍燈，坐看迷濁變清澄。須知火盡煙無益，一夜闌邊說向僧。”

南宋范成大《最高峰望雪山》詩曰：

“大面峰頭六月寒，神燈收罷曉云斑。浮空忽涌三銀闕，云是西天雪嶺山。”

明代學者王陽明游廬山時留下的《文殊臺夜觀佛燈》詩曰：

“才經高臥文殊臺，拄杖夜撞青天開。撒落星辰滿平野，山僧盡道佛燈來。”

清人蔣超親見佛燈之奇，還特地撰寫了一篇《佛燈辨》：

“……如千朵蓮花，照耀眼前，有從林出者有從云出者，殆不可數計。”

古人把這種現象看成是過路的神靈手提燈籠穿行在天地之間；佛教徒則把這種景觀稱為“萬盞圣燈朝普賢”。據記載，佛燈的顏色有白、青、藍綠色等。但由于佛燈不常出現，比佛光和海市蜃樓更為罕見，住在山上幾十年的人也很難見到一次，因而佛燈一直是千古之謎，懸而未決。

佛燈之謎吸引了古往今來的許多文人、學者。1961年秋天，著名的地理學家竺可楨曾經特地將佛燈作為廬山三大自然謎題之一，向廬山有關研究所提出來，希望科學工作者能認真予以研究。

在對佛燈的研究中，對其成因眾說紛紜：有人認為這是山下燈光的折射；有的說是星光在水里的反射；有的說是山中蘊藏著能發出熒光的礦石；有的說是磷光；有人認為是一種大螢火蟲在飛舞；有的解釋說是某種氣體在特定條件下的燃燒；還有的把它說成是寄生在樹上的真菌類物質密環菌，在得到充分濕度和空氣后與空氣中的氧元素摩擦的結果。而在這種種解釋中，最為普遍的是磷光說，即民間所說的鬼火。

科學研究已經證實，民間所說的鬼火實際上是千百年來死去的動物骨骼或含磷地層中所含的磷質，與空氣中的水分發生作用，產生磷化氫和四氧化二磷氣體；由于它們在空氣中極易自燃，同時比空氣輕而能隨風飄動，故有閃爍離合的景象。由于磷化氫燃燒時光不強，所以只有在沒有月光的夜晚才能看到。

但有些研究者認為磷光說的漏洞也很多：一是磷光多貼著地面游動，不可能飄得很高，更不會“高者天半”或“有從云出者”；二是磷光很弱，廬山文殊臺和青城山神燈亭的海拔皆在1000米以上，峨眉金頂的海拔超過3000米，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那么，佛燈究竟是什么呢?

1981年12月14日，廬山云霧所收到一位老飛行員郭憲玉的來信。他對佛燈的來源提出了一個全新的看法，認為它是“天上的星星反射在云上的一種現象”。郭憲玉說，夜間無月亮時在云上飛行，飛機下面鋪天蓋地的云層就像一面鏡子。從上往下看，不易看到云影，只能看到云反射的無數星星。飛行員在這種情況下容易產生“倒飛錯覺”，會感到天地不分，甚至是在頭朝下飛行。從而他聯想到天黑的夜晚，若有云層飄浮在大天池文殊臺下，對天上的群星進行反射，就有可能出現佛燈現象。由于半空中的云層高低不一，運移不定，所以它反射的熒熒星光也不是固定的，從而映出閃爍離合、變幻無窮的現象。

這種解釋看似有理，但也有漏洞。因為這種云反射星光的現象應當是相當普遍的，然而佛燈卻并非每處高山都能見到；就是在廬山、峨眉山和青城山上，也只有特定地點才會出現。所以郭憲玉的解釋尚不足以定論。

有學者研究了1976年發生在美國的一起鬼火案，對佛燈提出了新的見解。那年，美國新澤西州毗鄰長谷鎮的一條鐵路線，每到夜晚往往會在低空中突然出現一團團神秘的光球，隨風搖曳，到處飄游。起先，人們不明它的原因，便疑心為鬼火。后來，一些科學家對它的成因進行了探索研究。最初他們懷疑可能是鐵路線上的鋼軌在起作用，可是在鋼軌拆除后鬼火仍然不斷出現，這就證明與鋼軌無關。后來，研究者們把所有出現鬼火的地方全都標繪在了地圖上。這時，他們發現鬼火都出現在石英礦的斷層帶附近，顯然這與石英的壓電效應有一定聯系。為了驗證這一設想，他們使用了多種儀器來記錄人工地震時可能產生的種種效應。

果然，當地震發生時，儀器記下了石英因受壓而產生激變電壓并伴隨出現無線電波輻射的現象。與此同時，紅外攝像儀則拍下了鬼火的痕跡，從而證實了鬼火的產生確實與石英的壓電效應有關。據此，他們認為，由于長谷鎮附近的斷層是一種活動斷層，當斷層發生錯位時，地下的石英受到壓力，產生壓電電荷。電荷聚集到一定數量便會放電，若放電足夠強烈，就會使近地面的空氣大量電離，溫度驟升，放出熠熠群光，出現一團團直徑為5厘米。100厘米的光球。

美國的鬼火與中國的佛燈何其相似!那么，佛燈產生的機制是否和鬼火一樣?

學者們結合竺可楨對廬山提出的另外兩個自然之謎，即廬山云霧為何有聲音和廬山雨為何自下向上跑，認為這兩者和特定地點出現的佛燈，都與廬山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那兒很可能是石英礦的斷裂帶。當斷層出現位移時，便會產生佛燈。當然，峨眉山、青城山、黃山出現的佛燈，道理也是一樣的。雖然學者們還沒有通過儀器來證實這一說法的科學性，但比起其他各種說法，它更趨合理。相信離真正揭開佛燈之謎的時間不會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