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在談及阿Q的形象塑造時,自稱“雜取種種,合成一個”,說到合成,同學們或許會想,是不是意味著文學創(chuàng)作就可以隨意嫁接與虛構?獨眼龍我以為,嫁接與虛構都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行之有效的方法,但一定要有度,一旦失度就不是虛構而是虛假了。
一般來說,小說創(chuàng)作允許虛構,容許荒誕,但也必須遵循“生活的真實”的原則。而紀實作品不同于以虛構為主的小說,如果讓人一眼就看出其中有虛假成份,那么作文就算徹底失敗。為了說明這一點,請同學們首先看看浙江東陽吳寧一中王佳珉同學的習作《心的律動》中的一段文字。
每看一本書,幾乎都有在寫2008年奧運的。書香與奧運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走著走著,看見一位老公公坐在椅子上,手拿著報紙,樂呵呵地笑著。是奧運在感染著他!“奧運是什么東西?”轉(zhuǎn)頭一看,一位可愛幼稚的小妹妹正瞪大著眼睛看著媽媽。媽媽解釋道:“是會讓全國人民的心隨之律動的東西,”媽媽又笑開了,“你又大字不識幾個,還是讓我念給你聽吧!”
就作者的行文來看,本文應該屬于紀實一類,但其中的場景描寫已經(jīng)超出了文學虛構的范疇,顯得做作,因而無法取信于人。作者在文中說“是奧運在感染著他”,我想問問同學們,你們有沒有因而受到感染?由這段文字,我想到了楊朔,他的散文曾被稱為“楊朔模式”,影響了一代人的創(chuàng)作,可如今還有誰稱道?在中學讀書時,我曾寫了一篇農(nóng)村人有病不就醫(yī)而燒香拜佛的作文,結(jié)果被語文老師狠批了一通,說是如果在高考作文時這樣寫,那就干脆不要參加高考。在平時,他總是要我們寫光明事物,甚至要求我們對陰暗面視而不見。試想,如果我們的學生都接受這種教育,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未來還有什么希望?
出去玩沒有什么好的去處,于是小山坡便成了我們唯一的也是永遠的目的地。玩耍的花樣也不多,不是捉迷藏,就是打仗。捉迷藏,我還可以參加,打仗我就沒有資格了。我是女生,舅舅他們堅決不讓我參戰(zhàn),說從來就沒有見過女生打仗的。如果我硬要參加的話,他們也只會給我一個衛(wèi)生員的職位。但常常沒有傷員,我其實就是一個閑人罷了。每當舅舅他們在草坪上激烈地戰(zhàn)斗時,我就會顯得十分無聊,只好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水潭旁的草坪上,看看藍天白云,唱唱不成曲調(diào)的兒歌,任微風吹亂我漆黑的長發(fā),吹亂我幼稚而天真的思緒。
這是湖北秭歸郭家壩中學熊楚林同學的習作《外婆家的小山坡》中的一段,作者寫童年瑣事,語言平實無奇,但顯得真實自然,能把讀者帶入“我”童年的游戲之中,與“我”一起歡笑一起憂。比較這兩段文字,我們有理由這樣說:只有真實的表達才能感染人。
其實不僅紀實類作品要求真實,就是允許虛構,可以自由發(fā)揮想象的抒情性文章也拒絕虛假,而以真實為靈魂。請同學們看看下邊的一段文字。
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既然決定了飛翔,就不再收回翅膀。披著微寒的露珠,邁開了旅程的第一步。一路上,棘叢高聳,泥塘低洼,咬著牙,用荊棘刺破的腳底,穿泥水浸透的衣褲,曲曲折折,磕磕絆絆,跌跌撞撞,忐忐忑忑。就算所有的記憶已消失,手腳已殘疾,去遠方的信念依然從細小的毛細血管中流入,穿過骨髓,走過脈絡,滑過肌理,直擊心臟。——選自浙江新昌中學潘心怡的習作《遠方》
顯而易見,作者是在極力追求一種詩意的表達,文辭不可謂不美,但滿紙豪言怎么也無法讓人感覺那是真情的自然流露,因而也就撥動不了讀者的心弦,引不起讀者情感的共鳴。綜觀近年中高考作文,不少考生不惜以犧牲父母親人為代價,以求達到煸情而得高分的目的,絲毫不顧及道德人倫,這樣的作品我們讀來感覺又是如何?據(jù)歷年參加中高考閱卷的老師透露,遇上這類作文,不論文章有多么感人,一般來說都不歸入一類卷。1998年的高考作文“我選擇了堅韌”,當時曾出現(xiàn)很多考生寫父母因為高考送考而出車禍死亡。2005年廣東高考再次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閱卷老師看到寫父母的多了就不免有懷疑,再后來看到寫已故同窗好友的,寫老師為了救學生而獻身的越來越多,就感覺那完全是胡編亂造了。象這種因虛構而虛假的作文,怎么能得高分呢?
說到這里,我不禁想到近時網(wǎng)上大炒特炒的周正龍虎照事件,想到那些以人頭擔保虎照真?zhèn)蔚娜藗儯氲奖贝蠼淌陉P于深圳房價的賭局,有意無意中,有多少人實際上是在欺騙天下人啊。也許是深感我們生活中的虛偽太多,所以我向來主張教師在指導學生作文時,一定要鼓勵學生大膽地說真話,說心里話,不要為了顯示自己有多么高尚而寫大話,套話,假話,那樣的結(jié)果不僅會害了我們中華散文幾千年的傳承,更會害了我們的社會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