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上海首屆古玩博覽會上,筆者有幸覓得一對青花小碗。這對碗口徑9.6厘米,高5厘米,足徑4.6厘米。撇口、弧壁、圈足,胎質較粗,器型不甚規整。碗施釉較薄,釉色白中帶青,外壁可見釉下旋紋。圈足外有明顯跳刀痕,底足內見大小不一的縮釉點。碗內青花雙圈,各有一青花“貴”字。兩碗外壁以恣肆灑脫的行草書青花“金榜題名”和“狀元及第”。青花青中帶灰,有濃淡,無暈散,兩只碗均完整無損。這對碗,我稱之為“狀元碗”。
從這對碗的胎釉、底足、青花發色及其文字紋飾看,應是晚明天啟時期的民窯器。東西雖算不得精細,但難得的是碗上的文字,這“金榜題名”和“狀元及第”把明代人通過科舉進仕的希冀和渴望顯露無遺。科舉并非起于明代,但如果說盛于明代,大概也不會太錯。往上追溯,隋唐時就有了科舉,但不成規模。因為“招生”名額太少,一科往往只取幾十人。到了明宣德皇帝朱瞻基手里,不僅考試像現在似的分成全國卷、上海卷(分南卷、北卷,以適應南北考生不同的學問水平),而且還實行擴招,錄取人數增加到上百至數百人。于是各地庶民百姓希望大增,信心也大增,紛紛以讀書考取功名作為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一條絕佳出路。小孩從五六歲入私塾發蒙,由童生經童試(縣級)而秀才,再通過鄉試(省級)成舉人,然后會試(全國)、殿試(皇帝親自當主考官)。一路考來,如果有足夠的實力和不錯的運氣再加上祖宗庇蔭,那么就有可能金榜題名、狀元及第。金榜就是殿試成績的排名榜,也叫黃榜,因為是寫在黃綾上的,又叫皇榜,是由皇上親自蓋戳認證的。如考了第一名就是狀元及第。至此,千鐘栗、黃金屋、顏如玉等人生所有美好的企盼都會得到完美的實現。所以在當時,“金榜題名”、“狀元及第”維系著無數家庭、無數學子的希冀和夢想,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終極目標。無懌乎南宋文學家洪邁歸納人生最大喜樂的《四喜詩》“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能經數朝歷代流傳下來,至今為人所津津樂道。
碗是粗碗,但因了其上的文字,一個尋常百姓家的小小日用器皿,就有了關于數百年前的歷史和文化的信息,就變得積淀深厚,于是就雅了起來,不僅雅而且厚重。一年一度的高考已經結束了,就借這對碗,祝參加高考的莘莘學子們“金榜題名”、“狀元及第”。因為對讀書人而言,這是起因也是歸宿,幾百年前是這樣,幾百年后仍然是這樣。
(責編:雨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