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九晚五,日復一日。日子有些郁悶,做太多自己不喜歡的事,其實不是很忙,但是漸漸地很抗拒。昨天買了木瓜,準備做甜湯帶到單位當午餐。削著皮,清香流轉,那些關于木瓜的詩還有場景,在刀下漫漶。橙色的甜美。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翻轉在命運的刀下,那些年華,那些豐腴的果實,開過的花,在被誰一口口吃掉?
越來越不想工作了。最近在做一本上司命題的畫冊,從策劃、立意、查資料到撰寫文字,都是一個人。就這樣到了最后,主編當然不是我,編輯組我也是忝為末位。這也罷了,還被批評做得不好,信息量不夠,文化積累不夠,工作興趣不夠。聽了真是大怒啊,說這等話的人,何時自己也搞一本出來,從無到有,讓我評判一番。
今天又給手頭在編的內刊做稿費,再三出錯。于是心中委屈。我讀的是美學,我喜歡的是風花雪月,我向往的是自由生活。這樣的活法不對,我知道,可是無奈。生命的三分之一我們必須用來要飯,只是襤褸變紅妝而已。處處受一張工資卡的牽制,剩下的一點,多想都給了自己。而這是何其奢侈的一個想法。

在這個世界上,在生活中,人最不能善待的就是自己的心了。我一直是個驕傲的人,那是從一點點的人生經歷中,慢慢積累起來的一種自信。我覺得自己是有自我的,也是有價值的,所以,快樂很多。在工作中,很多的不爽快,我自己都意識不到,但是辦公室人多呢,自會有人用漂移的眼風和閃爍的言辭告訴我。那些關于幸福的感受一再遠去,我盼望星期五,害怕星期一。陰雨天總覺得悶悶不樂,陽光晴好,又覺得辜負了自己。
為了工作,可以部分或者全部放棄自己的專業和理想,可以將上司的方向當成自己的方向。但是,在那樣一個講程序,講層級的環境中,越來越確定自己竟是一個無論怎樣努力都不會被認可,稍有差錯就必須承擔所有責任,注定要被呼來喝去的角色,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有人說那是我自己敏感,工作無論怎樣都會完成的,胡胡就是一輩子??墒?,心明明已經疼了,事實上拿著幾頁由大大小小的頭兒簽署著東西南北意見的文件,明明已經昏了頭了,我又怎么能不潸然淚下,無所適從。
勸我的人說:“那些不喜歡的事就不要去做了。”如何能不做?改變以后的命運同樣是未知,我已經不知道怎樣才是更好。但是心里有一個聲音說:離開這里!離開這里!也許哪一天的清晨,我心一橫,就昂著頭走出了這間曾經喝過木瓜雪梨的辦公室,像抖落一身塵土那樣抖落散布各處的大小上司。在寫出的每一篇文章后面署上自己的名字。
在這種充滿紛爭和流言的氣氛中,我體會得到,有許多人比我更艱難,他們是怎樣熬過來并繼續熬下去的?我真想問問他們??墒且蝗阂孕δ樝嗷窝b和戒備的人,他們無法給我真實的答案??偹阌袀€大姐一樣的女子,她告訴我,你年輕,很多東西無法理解。但是別人只能左右你的情緒,不能左右你的人生。你帶著愉快的笑臉把手頭的事做好了,把自己的靈魂牢牢地保管好,就沒有什么可以難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