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5年,詩人梭羅懷著回歸自然的渴望,拿著一柄斧頭,在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建起一座木屋,并在那里寫下了著名的《瓦爾登湖》一書。
而彼得·梅爾的《山居歲月》一書把普羅旺斯燒成薰衣草的顏色,紅得發紫!鄉居旅行,旅行者從快節奏的工作中轉到慢節奏的鄉村生活,體驗清潔感受清凈,人生就像一次旅行,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尊重自然,尊重勞動,就是一種幸福。
鄉居歲月 銀 翹
旅行方式在悄然改變,越來越多的人厭倦走馬觀花,立此存照的旅行方式,而我更喜歡在一個地方結結實實地住上一段,好好體驗風土人情,和當地人一起勞動,一起過日子,真正體會“生活在別處”。真正鄉居的一個重要元素是親歷親為,用自己的勞動換來美食和享受。全心投入,尊重自然,尊重勞動,讓退化的身體得到清潔,心靈亦得到凈化。

秋收季節過農家日子
在東北邊疆晃蕩的日子,有很多難忘的經歷,難忘的人與事。因為沒有時間的限制,旅途輕松而閑適,經常泡在一個地方一呆就是幾天,十幾天,最讓我有鄉居感覺的要算十八站,這個地處黑龍江北緣的小村。十八站這個名字歷史悠久,清朝光緒年間由墨爾根(嫩江)修至漠河金礦沿途修了很多驛站,屬于呼瑪的這個地方是第十八個驛站,如今的驛站已不復存在,留存的是一個鄂倫春族的小村,但這個名字一直流傳下來。
剛一走進十八站,一股清新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沉甸甸的高粱,金黃的玉米和小麥,還有田畦里滿地滾落的南瓜,九月,正是當地秋收的季節,是鄉人繁忙的季節。在村子里隨意漫步,遠遠看到一個場院上揚起金黃色的一片,走進一看,一大家子人正在揚場,就這樣結識了劉大哥和他兄弟一家。看著他們用木鏟熟練地揚起麥粒,真有點賞心悅目的優美,我們也躍躍欲試,加入到勞動的隊伍。
開始,劉大哥只是讓我們打打下手,用木耙子把麥粒耙勻,平鋪在地上晾曬,縱著耙一遍,再橫著耙一遍。別看這活,在老鄉手里是最輕松的,都是劉大嫂她們女人在做,但到我們手里可就不簡單了,首先這木耙子就有好幾斤重,如何協調地揮出去就練習了半天,終于可以舞動了,兩條胳膊都酸了。接著要把鋪在場院里的麥粒翻晾均勻,人家劉大嫂和弟妹耙出來的是一條直線,到我手里就變得七彎八拐了,看得劉大哥一家包括他們的小孩兒在內,都笑彎了腰。再看我那學習揚場的同伴GG,人家揚出來是勻稱的一大片金色,他一出手倒成了一條金線,那麥粒嘩啦啦地倒灑在自己身上……
經過一番訓練和實踐,我們終于開始嫻熟起來,但是兩條胳膊可是酸疼,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連頭上也滲出了汗珠,但全身都感覺無比舒服,心里更是有一種了無牽掛的輕松。站在東北秋天的藍天下,空氣清新,陽光燦爛,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筋骨勞動之后感覺那么舒展,仿佛重新找回一種屬于身心的自由。
劉大哥挽留我們,“明天接著給俺家當長工”,我們也舍不得離開這個美麗的鄉村和熱情樸實的人們,決定住下來好好體驗。晚上,我們和劉大哥一家子人圍坐在炕桌邊,吃著自家養的雞燉著自家采的蘑菇,炒的是自家地里種的茄子、黃瓜、西紅柿,還有一大盤子咸鴨蛋,切成兩半,個個都流著黃油,那也是自家養的鴨子下的!真是一副喝把酒話秋收的樣子。
這一住就是十天,每天我們都跟著劉大哥去干農活,或者繼續揚場,或者去地里“起土豆”,或者幫著家里喂雞喂豬,每天的時間都過得很快,也很快樂。
當然,并不是整天都在干活,我們有很多時間休閑,在正午的陽光下,坐在村里人家的門口,和鄂倫春族老太太聊聊天,請她一起抽支煙,于是老人的女兒邀請我進門,看她給女兒們做的頭飾。又帶我去隔壁家看他們套養的狍子。有時,走進一戶鄂倫春家庭,一位年輕的媽媽接待我們,給我展示她親手制作的樺樹皮制品,在我眼里,這漂亮的鄂倫春女子也堪稱一件藝術品!我們也走訪了十八站鄂倫春鄉中學的圖書室,了解學生的閱讀情況,計劃回去后為他們捐贈圖書……
臨別時劉大哥送給我們自家產的西瓜,相約以后再來,和他一起去捕魚、摘李子。雖然十八站終歸是旅途中的一站,但卻帶給我珍貴的鄉居體驗,讓自己的身體潛能得到釋放,也讓我懂得,簡簡單單地生活,就是一種幸福。
在草原上安個家
早在1845年,那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梭羅就懷著回歸自然的渴望,拿了一柄斧頭,獨自走進了無人居住的瓦爾登湖邊的山林中,建起一座木屋,過上自耕自食的生活,在湖里釣魚,在山中種豆,讀書,思索和寫作,享受大自然澄凈空氣,用心靈和大自然對話,并在那里寫下了著名的《瓦爾登湖》一書。
曾經有一本很流行的書叫做《山居歲月》,是彼得·梅爾夫婦在法國南部普羅旺斯地區的偏遠鄉村里生活一年的記錄。曾任國際大廣告公司主管的梅爾決意淡出大都市的虛幻光環,在薰衣草和葡萄美酒的故鄉,夫婦倆買下歷經兩百年的老房子,事必躬親地打理一切,和當地的工人們一起裝修房子,和獵戶、農夫交上朋友,學習鄉村的勞作和知識。在對當地風土民情進行深入的觀察的同時,也盡情享受山居生活的安寧慵懶,坐在扶椅上,就著純美的空氣,和風與陽光,還有夢幻般的藍天,享受鄉村的美食和甘甜的葡萄酒……
回歸鄉村在西方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在法國,城里人重新選擇鄉村已成為一種潮流,鄉下人不再羨慕城里人的日子,倒是城里人羨慕鄉下人的環境和空間。戰后,隨著工業和科學技術的發展,人們紛紛擁向城市,城市人口迅速膨脹,但事情慢慢發生了改變,一些在城里住膩了的人又開始把眼光投向農村。同樣的情況也在我們的大都市里悄悄發生著。
我一個旅伴的朋友老張,在北京生活了四十年,通過自己的努力也打拼出一片天地,開著自己的公司,也賺了不少錢。突然有一天,他離開了熟悉的城市,在內蒙古河吉林交界的科右中旗,租賃了一大片草場,把這些年賺的錢中的一大部分都投入進去,蓋了一排大瓦房,在房前屋后種上樹,養了牛羊和馬,過起了牧民的生活。
問他為啥要離開北京?老張的回答是,現在事業穩定發展,居家的時候多了,越來越感覺到活得憋屈。除了種樹,老張還養了一些羊和牛,住在老張家的日子,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群羊了,經常抱著小羊羔不撒手。連續幾天,我都跟著老張去放羊,漫步在草原上,草原和藍天在遙遠的盡頭銜接,大地如此遼闊,心情也變得如此開闊,完全忘掉城市的喧嘩和吵鬧,仿佛是大自然懷抱里的孩子。當然,放羊也不是只有浪漫,首先要面對的是太陽的灼熱,盡管我涂抹了足夠倍數的防曬霜,又裹著圍巾,還是被曬得夠嗆。在草原上一興奮,跟著羊前后地跑,早就忘記了防曬這回事,第一天就被曬得兩頰紅撲撲的。
放羊這事看似簡單又浪漫,實際做起來可不容易,一群羊在草原上撒歡地跑,哪有草往哪奔,根本不聽我的話,幸虧有老張在,他一吆喝,一甩鞭子,就能把頭羊馴服,羊群自然地就跟攏過來。第一天下來,我就累癱了,躺到床上再不想動彈,皮膚也有點曬傷了。但是幾天過去后,我逐漸適應了草原上的生活,跟著老張放羊,給奶牛擠奶,給樹苗澆水,給雞喂食……雖然累,但不會覺得那么疲憊不堪了,最大的收獲是我再也不失眠了,睡覺格外香甜,食欲也好,吃什么都香!想想也是,牧場上都是最新鮮的羊肉和散養的土雞蛋,蔬菜也是自己地里種的,都是綠色的,能不香嗎?離開老張的牧場前,我已經開始享受這種單純的生活,一切都變得那么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體力增強,身體健康,還每天吃著無污染的食物。
梭羅在他書的最后提到:“我離開森林,就跟我進入森林一樣有同樣好的理由。我覺得也許還有好幾個生命可過,我不必把更多時間交給這一種生命了?!鄙钪杏肋h有更好的一種在等待,但因為惰性和習慣,我們很容易把自己拘束在一種模式中,過著自以為理所當然的日子。其實,從城市走向鄉村,或許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