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噙住軌,在黑夜里奔。過山,過水,過……
車窗外的風景不是荒涼戈壁,也不是廣袤草原,而是那惹人喜愛的低矮的丘陵與水面平和如鏡的江南水田。江南的鄉村是一幅淡淡的油墨山水畫,靜靜的平鋪在富饒的東南一角。依山傍水,才孕育出了樸實與靈氣兼具的鄉村。
以前,總是在古詩文中觸摸著鄉村的影子,但充滿了模糊的惆悵,感覺不夠真切。“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躺在不是鄉村的地方總是不能聞出樸實自然的花香,也聽不清婉轉的鶯啼鳥鳴。“鄉村四月閑人少?熏才了蠶桑又插田”。不親自摘過桑葉,不親自下過水田,就感受不了米飯的香甜。所以,為了尋找這個夢,我踏著軟泥泥的田間小道出發了,去感受鄉村的美與純厚自然。
鄉村是在雞鳴聲中醒的。清晨,太陽金色的光芒撫摸著屋頂青蒼色的磚瓦,那縷縷霧氣在極不情愿中與人揮手別離,因為她知道,她明天還會來。獨自行走在悠長的青石板路上,卻有一種軟軟、暖暖的情愫在心頭縈繞。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有的吆喝著一起去趕集,有的挑著一擔水。晃晃蕩蕩,仿佛喝醉了酒般,一路奔走,一路潑酒,醉了路,也醉了路邊的行人。雞鳴外欲曙,主婦著圍裙,在火紅的灶臺前,新鮮的蠶豆在鍋里噼里啪啦跳得正歡。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感受到了,鄉村的早晨彌漫著酒香與飯香。眾人皆醉。
鄉村是在牛羊的叫聲中入眠的,炊煙召喚著辛勞一日的農夫與外出嬉戲的孩童,太陽漸漸地沒下去,但仍戀戀不舍地想多看一眼,即使她知道明天還會照樣升起。村中牛、羊、雞的叫聲此起彼伏,仿佛是一曲和諧的鄉村歌曲,雖無伴奏樂器,倒也樸實自然。農夫們拖著一身的疲憊準備回家美美地吃一頓。暮色降臨,稀疏的透著幾點燈光,沒有喧鬧也沒有吵雜,因為勞作了一日的村民早已酣然入睡。偶爾會有一黑影從你身邊躥過,但你不必驚慌,因為貓喜歡獨自在夜間行走。我緩步走著,一路前行,一路享受,鄉村的夜晚是那么的醉人,隱約中聞到一陣沒有洗去的汗水的味道。
鄉村是一支清遠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鄉情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
火車快開了,我的心卻駐在了這里。我想我已中了它的“毒”了。
【簡評】
“角度自選”提示我們如何進入“鄉村”這個大“園子”,要找到一扇合適的“門”。作者以火車停與開作為文章起止,中間開出入園之門,這是比較別致的。“園”中觀景——憶詩,平添文采。“清晨”與“入眠”兩個點上的描寫是出彩之處,使文章有了深度。這兒若能捕捉一二有典型意義的細節,寫得深入,真切,就是一篇鄉土氣息濃郁的好散文了。
(陳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