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人玫瑰，死得無辜

2007年6月29日傍晚，凌佳音像往常一樣，吃完晚飯后，爬岳麓山鍛煉身體。從小喜歡爬山的她，2003年考上湖南師大后，就每天堅持爬岳麓山。在山腳時，她開始慢跑，邊跑邊看旁邊優美的風景，感覺心曠神怡。爬到半山腰時，她感覺有點累了，放慢了腳步，這時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從后面跟了上來，向她問候道：“你好，我好像經常看你爬山啊!”

“是啊，我每天都來。你也常爬山嗎?”凌佳音問道。男孩點點頭：“嗯，我喜歡爬山這種鍛煉方式，特別有時不開心的時候。”這話很得凌佳音的認同，兩個人一邊爬山，一邊聊了起來。在交談中，凌佳音得知男孩叫李建強，就讀的學校離她的學校不遠，和她一樣也是2003年來長沙上學的，也正在為找工作犯愁。

談到找工作的煩惱時，李建強大倒苦水，善良的凌佳音便開導他：“別著急，只要肯努力，一定就有機會，一旦有了機會，你再進一步努力，就會越做越好。只是有時候機會來得慢一點。”李建強聽了這話，深有同感。

兩人邊走邊聊，越聊越投機。累了，就坐在樹林邊的石凳上繼續聊。再次談到就業問題時，李建強開始滔滔不絕地發泄滿腹的牢騷，說社會不公平，那些有錢有關系的同學根本就不用愁工作；罵用人單位沒有信用，招聘人選都是內定的，讓別的人去面試都是走過場……

看著焦躁憤怒的李建強，凌佳音表示出深深的同情。她認真而耐心地傾聽，看到李建強說到氣憤和傷心處，眼圈都紅了，她不禁充滿同情地感慨道： “社會就是這樣現實，千萬別太難過，一定要看開些，挺過去，慢慢適應就好了，也許這樣才能成熟。”

兩人在石凳上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凌佳音想自己也該回學校了，就起身對李建強說：“天晚了，我們下山吧，我明天還會來，看能不能碰上你。”說完對李建強笑了笑。

見凌佳音要走，李建強突然站起來煩躁地說：“你先走吧，我好煩，好煩!”說著，大步往身后的小樹林跑去。凌佳音看李建強情緒很不好，善良的她出于好心，追到小樹林里安慰他：“別這樣啊，有什么不高興的事，你說出來會好受些。我陪你走走，散散心。”李建強不耐煩地回答道：“沒用的，你幫不了我。”可凌佳音仍然堅持說：“是的，我可能是幫不了多少忙，但可以傾聽啊，或許能為你出點主意呢。”邊說邊緊跟著李建強。

沉沉的夜色降臨，岳麓山上的人越來越少了……

狂躁的男孩：帶把鋒利的水果刀。爬上岳麓山尋找試刀的目標

李建強是懷揣著把尖刀來爬山的，他想殺一個人。

2007年6月，眼看就要畢業了，李建強的一名同學求他幫忙代考全國統一計算機等級考試，李建強開始并不愿意，他知道替人代考一旦被發現是要受處分的。可同學拉著他苦苦哀求了半天：“我找你就是因為你成績好，通過考試沒問題，而且知道你講義氣，朋友有難絕不會袖手旁觀。”李建強耳根一軟，最后就答應了。

考試那天，主監考官是一位姓劉的老師，其性格較真在學校是有名的。交代考試事項，發放完考卷后，劉老師開始一絲不茍地逐一檢查考生的證件并核對照片。

李建強僥幸地想，自己和同學長得有點像，應該能蒙混過去。可心虛的他沒能逃過劉老師的法眼。劉老師一遍遍地核對了李建強桌上的證件和照片后，開口質問：“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當即叫來教導處負責人調查，不一會兒，李建強替人代考的事情就被揭穿了。

兩天后，班主任通知李建強，他和那名同學將被學校處以開除學籍的處分，過幾天全校通報批評。李建強當著老師的面就哭了。他出生在四川省安岳縣農村，全家人省吃儉用，為的就是讓他拿到大學畢業證找個好工作，為家里分憂。而現在因為一次代考，畢業證拿不到手，毀掉了自己的前程。他苦苦哀求班主任幫他向學校領導求情。

看到李建強又愧又悔又傷心的樣子，班主任嘆息地說：“這樣吧，你試試去找劉老師，是他抓的你，他又是輔導員，求他能不能幫你在校領導面前請求對你放寬處理。”

李建強聽了班主任的建議，當天傍晚時分，他早早地守在教師宿舍區的路口。劉老師的身影終于出現時，李建強硬著頭皮上前，恭敬地叫了聲“劉老師”，低聲說：“這次是我犯糊涂，下次絕不會做這樣的事，請您幫我在校領導跟前說說吧，哪怕給個留校察看的處分也好，要是開除學籍我就完了。”

劉老師冷冷地看他一眼：“知道后悔了?我最痛恨舞弊代考這類行為。做錯了就必須承擔后果。”李建強苦求道：“劉老師，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了，幫我放寬一點處分吧，我家里還等著我畢業找工作補貼家用呢。”“想想你家里對你的期望，你就更應該嚴謹做人。別找我了，沒用的，學校已經定好了。”說完徑直走了，身后留下欲哭無淚的李建強。

因為這段不光彩的歷史，李建強的畢業證書被學校扣留了。眼看不少同學特別是那些有關系有門路的同學，畢業后都找到了好工作。而他因沒有文憑，找工作時四處碰壁。

一連串的碰壁后，李建強開始仇恨社會，最恨的人就是劉老師。他想如果當時代考劉老師能放他一馬，他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而自己出于哥們義氣出手幫忙，事情敗露后卻沒有朋友站出來說一句幫忙的話!漸漸地，仇恨蒙蔽了李建強的心志，他萌生出殺掉劉老師的念頭。他在心里狠狠地說道：“劉老師，我一定要殺了你。”

李建強觀察了好幾天，發現劉老師有晚飯后散步的習慣，時間比較規律，散步的路線也基本不變。李建強就決定晚上守候在劉老師散步回家的路上，選擇較偏僻的角落，出其不意地將他殺死。考慮到如果一次殺不死劉老師，反而會暴露身份，以后想報仇就難了，李建強決定先殺個人試試膽子，練練操作方式，做到萬無一失。

2007年6月29日，李建強買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爬上岳麓山尋找試刀的目標，而獨自爬山、善良熱情的凌佳音成了他最好的獵物。遲到的懺悔：我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回她的命

凌佳音跟著李建強往樹林里越走越深，看李建強越來越焦躁不安，她仍然耐心地開導他。走到一塊空地的時候，李建強突然停了下來，迅速從口袋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一轉身，猛地勒住凌佳音的脖子。

凌佳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本能地掙扎著，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李建強，喉嚨卻發不出聲來。李建強的力量越來越大，看著凌佳音那驚恐的眼神，他心一橫，舉起手中的刀朝她喉管處用力一下……

熱情善良的凌佳音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了。臨死前，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遭此厄運，驚恐得眼睛都沒有合上。

看著因奮力掙扎衣衫不整死去的凌佳音，李建強竟獸欲大發，對她進行了猥褻強奸。事后他翻開凌佳音的小包，拿走了她的手機和零錢，倉皇逃下了山。

李建強逃下山后，徑直回到了學校，可他并沒有去殺劉老師。凌佳音的死，讓他突然覺得生命如此不堪一擊，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孩一瞬間真的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讓他只剩下了對死的害怕和惶恐。他匆匆拿了些生活用品，連夜坐火車逃到了郴州。

7月1日上午11時許，在郴州某賓館，警察將正在蒙頭大睡的犯罪嫌疑人李建強抓獲。

李建強后來供述，案發當天，他想找個人試刀練膽，看見凌佳音一個人在爬山，就上前試探。他沒想到凌佳音非常善解人意，就像家中的妹妹一樣青春可愛，對人沒有防范心。他內心有過矛盾和掙扎。一直不忍心動手。當凌佳音說要走時，他就煩躁地想走到樹林里冷靜一下。沒想到，凌佳音傻傻地跟了上來。

面對主動送上門的獵物，李建強內心的邪惡再次升騰起來，心想自己精心準備是為了什么啊!如果連這么單純的女生都不敢殺，怎么殺得了劉老師!一想到劉老師，他滿腔的仇恨再次爆發，便出其不意地掏出水果刀，將毫無防備的凌佳音殺死。凌佳音死前的激烈掙扎刺激了他的原始沖動，他于是又對她進行了猥褻強奸。

面對悲痛欲絕的受害者家屬，李建強一直痛哭懺悔：“殺完她我都后悔死了，我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回她的命啊!”可這樣的懺悔來得太晚了，他必須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選自《女報》200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