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滿江紅》

八

漢口花樓街離六渡橋不遠，上個世紀初期是當?shù)刈罘比A的地段，簡直寸土寸金，整天人來人往。日寇占領(lǐng)漢口后，客商明顯減少，夜里更是無行走之人。不遠處的匯豐旅館，雖已進入深夜，這天仍燈火輝煌，大廳里正播放著中國古典曲子《十里埋伏》，一對對青年男女盡情地跳著、唱著。其實，跳舞者多數(shù)是日本人，他們化裝成生意人，實際身份卻是侵華日軍的特務(wù)。小泉慧子的絕妙舞姿贏得眾人的喝采。一位英俊瀟灑的男子已觀察小泉慧子多時，一曲下來見她坐下喝了幾口茶，便上前彬彬有禮地發(fā)出邀請。小泉慧子眼前一亮，心里異常興奮：“好帥氣，真應(yīng)了中國人那句話：貌若潘安呀！”

小泉慧子雖然美麗，但也有個弱點，那就是貪戀美男，見有帥氣男子來邀請她，馬上起身，步入舞池。兩人邊跳邊聊，得知男子叫趙澤武，是日商的中國代理人，經(jīng)營文物字畫生意，自稱對中國古代文物非常內(nèi)行。小泉慧子暗自驚喜，上級已命令她：得到《滿江紅》真跡后，下一步要設(shè)法搶到中國的稀世之寶《清明上河圖》，若將那幅價值連城的字畫弄到手，前途無量。小泉慧子下定決心，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從趙澤武口中打聽到《清明上河圖》的消息。其實，趙澤武不是什么文物商人，而是軍統(tǒng)特務(wù)，他受戴笠指派協(xié)助王光德?lián)尩健稘M江紅》真跡。趙澤武利用關(guān)系買通日商的中國老板，冒充經(jīng)理。趙澤武見小泉慧子急于打聽《清明上河圖》的下落，借故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示意找個地方再談。小泉慧子貪功心切，便將趙澤武帶入她的房間。這一切，已被潛伏在匯豐旅館當跑堂的金智敏看到，不過在未弄清趙澤武的身份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讓荊山繼續(xù)觀察。小泉慧子住在頂層三樓，荊山上了房頂，從屋頂瓦縫里仔細觀察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趙澤武進了小泉慧子的房間，女侍者已送來香茶，小泉慧子示意侍者離開。這一細微動作，趙澤武已明白侍者實際上是小泉慧子的衛(wèi)士。那衛(wèi)士出去后，沒走多遠，返身側(cè)耳傾聽房里動靜。趙澤武早有防備，猛地拉開門，踹了那衛(wèi)士一腳。小泉慧子罵了一聲“滾”，衛(wèi)士才走遠了。小泉慧子講出想做一筆大生意，開門見山地問：“趙公子，你說《清明上河圖》已流落到信陽農(nóng)村一帶，是光山、璜川，還是商城、固始呢，又是何人擁有？”

“看來小姐對中國已非常熟悉，都不是，就在雞公山的何坂村。聽說這主人是前朝進士，姓陳名偉光，當過袁世凱的機要秘書，目前下落不明，我正在四下打聽。”趙澤武實際上是胡扯，那些話不過是聽人說的，他靜觀小泉慧子的舉動，眼睛盯著她秀麗的臉龐。

小泉慧子已從趙澤武的眼神中看出其意圖，但她知道，寶物已有了下落，剩下的事就簡單了。她是個浪蕩慣了的女人，今日一見趙澤武，猜出他知道去處，不如用美色撬開他的嘴巴。她一邊用話挑逗趙澤武，一邊追問《清明上河圖》的下落。趙澤武也故意向小泉慧子靠過來。小泉慧子假裝稱太熱，脫了外套。趙澤武沖上前，一把抱住她。小泉慧子勾著他的脖子，吻了一口問：“告訴我，陳偉光現(xiàn)在在哪兒？否則你的命也難保。至于那事，看我心情如何。”

“我說我說。”趙澤武裝作惟命是從的樣子，小聲說：“陳偉光已逃到宜昌小溪塔，住在一個叫花旗的旅店里。”

“此話當真，絕沒半點虛假？”小泉慧子見他點頭，貼在他耳邊說：“那我們成交，你可不能讓我白陪你。”

深知小泉慧子不是一般特務(wù)，一直離不開男人，所以戴笠才使出了趙澤武這出美男計。做完那骯臟事，趙澤武點燃了一支煙，坐在床邊抽了起來。那煙是一種特制煙，實際上是用熏香一類東西做成的煙。趙澤武自己已吃下防睡清醒藥，他一邊吸一邊吹，裝出故意咳嗽的樣子，把煙朝小泉慧子臉上吐，小泉慧子開始還討厭他，指責他不講禮貌，不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

趙澤武不放心，又使勁推她，見她真的昏迷了，不由一陣暗喜。他已摸清小泉慧子將《滿江紅》放在床頭柜中，忙解下小泉慧子腰中的鑰匙，輕輕打開床頭柜，將那《滿江紅》真跡取出，馬上塞入懷中，欲轉(zhuǎn)身離去。就在這時，一支手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并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放回原處，不然我斃了你。”

“慧子小姐，我只是想看看。”趙澤武哪料小泉慧子會裝睡，還在猜想是不是藥物失靈。他哪知道，小泉慧子早已防備，她在喝茶時，已喝了清醒藥。趙澤武將《滿江紅》放了進去，正要關(guān)床頭柜時，突然往后一撞，接著跳起來，又拔出手槍，本想沖小泉慧子開槍，不料他還是遲了一步。小泉慧子一見他撞來，馬上后退數(shù)步，朝他一槍打來，正中他的右手，那槍掉在地上。千鈞一發(fā)之際，荊山見趙澤武手槍掉了，馬上連開兩槍，將屋外、屋內(nèi)兩個日本人打倒，再一個鯤鵬展翅飛起，接連打死周圍三四個日本人，閃入另一家屋后。看到那房子周圍日本鬼子如螞蟻在爬，他不敢久留，轉(zhuǎn)了幾個彎，見已甩掉尾巴，他便回到了住所。

趙澤武見有人接應(yīng)，撿起地上的手槍，朝小泉慧子打了一槍，忙將《滿江紅》塞入懷中，破窗而出。不料剛一落地，前后左右已被日本特務(wù)圍住，趙澤武左沖右撞，最后竟被逼在一個死角，已再無退路了。趙澤武知道，國寶又要丟失，只見他拉開身上的兩顆手榴彈，大叫：“開槍吧，你們休想得到！”“轟，轟！”隨著兩聲巨響，趙澤武和那幅《滿江紅》已成碎片。

金智敏暗中看到，不僅為趙澤武的壯舉折服，也為國寶成灰可惜。可他沒嘆息完，立刻看到一個人，馬上睜大眼睛：真怪，小泉慧子怎么走出來了？她剛才不是中了槍嗎？原來，小泉慧子身上穿了防彈衣，剛才她料定有人打黑槍，便倒在地上裝死。她走到趙澤武的尸體旁，向碎片踢了一腳，罵道：“我有那么傻，把真跡不另外收藏好嗎？蠢豬，為一張廢紙而死，太可惜了！”

金智敏聽了吃驚不已，好狡猾的日本人。

九

金智敏回到住所，急忙告訴荊山小泉慧子沒死，而趙澤武卻死了的消息，令荊山也一陣大驚。

金智敏和荊山下半夜又扮成日本特務(wù)，再次來到匯豐旅館。金智敏讓荊山掩護他，躲在匯豐旅館樓道口的窗戶上，注視著小泉慧子的動向，金智敏決定親自對付那女鬼子。他雖沒去過日本，卻在南京外語學(xué)院專門進修過日語，日語的水平已達到了上等。他扮成一個日本特務(wù)，純屬偶然。那是一年前，在通山的戰(zhàn)斗中，部隊與日寇的波田支隊作戰(zhàn)，金智敏碰上了專門從事特務(wù)活動的石本久三并將其擊斃。當時就有人說金智敏與石本久三十分像，金智敏專門看了一下尸體，并將石本久三的特務(wù)證取走，隨后將他的尸體就地埋了。后來有一次，金智敏扮成石本久三，來到日偽的鄂城縣，大搖大擺地走進日軍軍營，他假意透露消息，報告新四軍在梁子湖上。日軍派了一個連，馬上去了梁子湖，卻被新四軍在湖中埋伏殲滅。因此，日本人正四下尋找石本久三，除了追查那次消息的準確與否，還有另外一件事：讓他去紅安、麻城一帶打探蔣介石的部隊活動情況。石本久三常常一個人活動，有時幾個月沒消息，一但有消息，就是探出有巨大價值的古董文物去向才回去報告，《滿江紅》真跡就是他偵探后報告日軍的。

此時，金智敏大搖大擺地來到小泉慧子門前，按特務(wù)的聯(lián)絡(luò)辦法，輕輕敲了一長兩短的三下門，小泉慧子聽到熟悉的暗號，果然開了門。

小泉慧子真的沒傷著要害部位，只是手臂受了點傷，她用嚴厲的目光盯著金智敏，用日本話問：“閣下是誰，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金智敏自稱是石本久三，已知小姐得到岳飛的《滿江紅》真跡，特來表示祝賀。另外，已探明《清明上河圖》的去處，問慧子小姐有沒有興趣。慧子一聽柳眉倒豎，馬上拔出槍，箭一樣沖到金智敏身邊，用槍頂住他的太陽穴，向兩個衛(wèi)士說：“先綁了他，搜搜他的身上。”

金智敏沒料到女鬼子來這一手，還好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他很快鎮(zhèn)靜下來。兩個衛(wèi)士將金智敏的證件、手槍一一交給小泉慧子。小泉慧子看了看證件，確認他就是石本久三，馬上哈哈大笑說：“誤會，實在是誤會。剛才石本君一提到《清明上河圖》，我就心有點發(fā)憷，當然前頭那個該死的中國人騙了我，引起了我的反感。原來石本君是我的戰(zhàn)友。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愿陪石本君喝上一杯！”

金智敏馬上被松了綁，不過手槍沒還。金智敏沒有要槍，反而走近小泉慧子，告訴她又一個重大消息，《清明上河圖》如今在枝江的馬塘鎮(zhèn)。不過，已轉(zhuǎn)交到國民黨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的手上，張自忠已帶回到宜城，要是有人能打入三十三集團軍內(nèi)部，就能得到那圖。講到這兒，金智敏裝出不好意思地說：“深夜來訪，不為別的，只想見見《滿江紅》手跡，還望小姐鑒諒。照說，我是提供消息的人，該有這個權(quán)利，也是一種報酬。你不是被安排打入三十三集團軍去嗎？到時候奪得寶物，也該有我一份！”

“石本君。”小泉慧子警覺性很高，笑了一下說：“你是有功之臣，應(yīng)當滿足你的要求。可現(xiàn)在情況緊急，中國人有好幾支特務(wù)組織爭奪真跡，我怕萬一有閃失，不好交差，望石本君原諒。”

小泉慧子說話時，無意之中看了一下墻角邊的一口箱子。這一眼，已讓金智敏心里不由一驚，難怪趙澤武沒搶到真跡，那口箱子才是真品。再一細看，那是一口特別的箱子，外面用鐵皮包著，炮彈一時也毀不了。金智敏決心來個破釜沉舟，只見他雙手一攤，做了一個實在可惜的樣子，還搖了搖頭。其實，他看到一個衛(wèi)士身上有兩支手槍、兩顆手榴彈，便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邊向外走邊向小泉慧子說：“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小泉慧子友善地叫人還來手槍。那衛(wèi)士走上來，金智敏借接槍之機，突然一腳朝那衛(wèi)士踢去，硬將那衛(wèi)士踢向小泉慧子，擋住了小泉慧子的視線，同時把小泉慧子撞倒，手槍也掉了出來。金智敏搶到手槍，連放三槍，將他三人的頭打得開花，這才去提那箱子。哪知一時拉不動，那箱子與墻用鐵絲系著，同時耳邊傳來絲絲響聲，原來箱子下有兩顆手榴彈已引爆，這是小泉慧子的絕招，偷者必死。情急之下，金智敏只好飛身出屋。“轟隆”一聲巨響，小泉慧子的房間被炸毀了。日本鬼子一涌而上，沒去看小泉慧子，反而將金智敏包圍了。荊山見金智敏處境危險，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一下打死十多個鬼子。金智敏舉槍打死對面的兩個鬼子后，馬上施展輕功，飛出包圍圈，逃到安全地帶。可是，金智敏久等荊山不見他前來同自己會合，這才知道他暴露了目標。原來，荊山被敵人包圍，一下子涌來十多個鬼子，突然從他身后沖上來一個鬼子，把他死死抱住，他掙脫不了，一咬牙拉響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了。

戰(zhàn)友犧牲，又沒有完成任務(wù)，金智敏覺得無比痛苦和悲傷，順著江邊大堤一陣狂奔，不料與一個人撞了滿懷。那人用槍頂住他的腰，大吼一聲：“舉起手來，聽我的命令，往后走！”

十

金智敏聽那人口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日思夢想的白團長。同白團長和其他戰(zhàn)友碰面后，各自把情況交流了。白如雪偵察的結(jié)果讓金智敏大為震驚，日寇支隊長笠原辛，已帶了一百多個特務(wù)來到漢口，那小泉慧子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棋子，裝裝門面而已。實際上，日寇已將《滿江紅》真跡帶到一艘船上，因怕中國軍隊發(fā)現(xiàn)后進行轟炸，所以才不敢貿(mào)然行動。他們讓小泉慧子仍留在匯豐旅館，實際只是個誘餌，專門引出那些想奪寶之人，趁機除掉，同時也引開中國人的視線，好讓他們運走國寶。白如雪還發(fā)現(xiàn)，日寇將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手跡、蘇東坡的《赤壁懷古》等手跡，還有大批中國古董文物一一裝上船，派了一個中隊的鬼子守護著。白如雪還告訴金智敏一個消息，那個小泉慧子實際是替身，真的小泉慧子已被趙澤武打死。白如雪四下尋找金智敏等人，怕自己人再去匯豐旅館，剛才荊山引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白如雪這才想到可能是自己的戰(zhàn)友來了。隨后，白如雪安排金智敏去李家洲，這里的一切不必管了，由他負責。那里有新四軍一個團，團長是林江東，金智敏趕到那兒，與林江東一塊兒攔劫日本船，爭取一舉將國寶奪回。

李家洲在黃州南面的長江上，與南岸的鄂城縣相望，是長江上下行船必經(jīng)之道。往往上下船路過李家洲時，要圍洲灘轉(zhuǎn)180度的大圈，也就是說，從西邊接近李家洲繞道走完李家洲，至少要走半個小時。島上任何時候冒出一隊人馬，都會將江中船支打沉。白如雪向上級請示批準，就在這兒設(shè)下一個口袋，將日寇消滅。金智敏趕到李家洲后，很快找到了林江東團長，并且作好了打擊日寇的各種準備。

白如雪留在漢口，是要想辦法打入日寇那艘船上。上級早已指示，若將國寶搶不到手，就設(shè)法炸掉。白如雪直接去找了跟隨笠原辛當翻譯官的吳良新。吳良新是白如雪的母舅，不過，吳良新一向看不起小妹家的這個外甥，也不同小妹一家來往。起因是小妹罵他當了漢奸，丟盡了吳家祖宗八輩的臉。白如雪找到吳良新后，吳良新一下子變得非常客氣，見外甥要求幫忙找點事干，就滿口答應(yīng)了，這反而讓白如雪感到有點意外。實際上，吳良新是想加害白如雪，將其騙上船后，再讓日本人暗中下手。可是，白如雪也不傻，他看清了舅舅的陰謀，只要能上船，就可拿到國寶，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果然，白如雪被安排在日本人的船上當二副。說是二副，其實并不管事，只管加加油，放放水沖沖甲板。上班第一天，一日軍指責他給甲板上帶來了泥巴，打了他一耳光，還要他跪下用衣服擦干凈。白如雪一一照著做了，那鬼子才放過他。這一切，也是吳良新暗中指使，這是在試探白如雪。又有一次，白如雪不小心將一點柴油濺到了船上，一個鬼子少佐看見了，用皮鞭抽他，直打得他渾身是傷。吳良新這才裝好人，匆匆忙忙趕來，一再求情，日本少佐見吳良新說情，才放過了他。白如雪已明白，這披人皮的豺狼舅舅，是故意來折磨自己的，為了國寶，這一切他都忍了。

那日午夜，日本人從漢口開船，由兩艘汽艇當護衛(wèi)。大概怕有汽艇護著，中國人發(fā)現(xiàn)目標派飛機來偷襲，船只剛過了陽邏鎮(zhèn)江面，兩艘汽艇就返回了漢口。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到了李家洲白如雪就用馬燈作暗號，紅布先拿開，一會兒再蒙上，連續(xù)三次，就說明日寇的運寶船來了。接近李家洲時，白如雪連續(xù)做了三次暗號，見天快亮了，暗號再無作用，他便決定獨闖藏寶室，將《滿江紅》搶到手。《滿江紅》真跡在笠原辛手里，他住在船尾的上等艙里，白如雪便裝出擦甲板的樣子，拖著拖把，一步步向笠原辛的艙走過去。

奇怪的是，笠原辛的艙門沒有鎖，虛掩著，白如雪一步一步走了進去。白如雪猛然想起，是一個叫稻田的反戰(zhàn)人士幫了忙，這個叫稻田的人是笠原辛的衛(wèi)兵，兩人相識也是一種巧合。那天，白如雪又去加柴油，多看了一眼軍火倉。稻田示意以后別看，這兒太危險。白如雪第一次感到日本人也有好人，便將隨身的一塊懷表送給他。誰知，稻田拒收，他說自己不該接受報酬，他反對戰(zhàn)爭，有殺死笠原辛的想法，只是沒機會下手。白如雪也試探過他多次，兩人還跪下結(jié)為兄弟。這次肯定是稻田偷偷打開門，讓白如雪好下手，白如雪不由一陣大喜。白如雪走進倉里，發(fā)現(xiàn)笠原辛早醒了，手中正拿著那《滿江紅》真跡，他見白如雪進來，怒吼道：“滾，我這兒不要你掃地！”

此時不出手還待何時？白如雪用拖把猛朝笠原辛擲去，笠原辛的眼鏡一下子被打掉，頭上鮮血直流。白如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搶到笠原辛的手槍，又奪下《滿江紅》真跡，馬上把艙門關(guān)好，朝笠原辛連發(fā)三槍，將其擊斃。這才展開《滿江紅》真跡來看，見一點不假，馬上用布包好，塞入懷中，又朝窗外趕來的鬼子一陣猛射。日寇知道笠原辛被害，成群的鬼子涌過來，白如雪只能借著鐵皮包裝的艙門作掩護，雖打死了一批沖上來的日軍，但若想離開此地并非易事。就在這時，稻田出手了，他在鬼子后面放了幾槍，打死了三四個鬼子，接著又拉響了兩顆手榴彈，與那些鬼子同歸于盡了……就在這時，江上傳來一片槍聲，白如雪知道是自己人來了。只見江面上一字排著幾十條船，均用稻草和棉被作掩護，同日寇猛烈交火，甲板上的鬼子紛紛被擊斃。白如雪突然拉開門朝鬼子一陣猛打，很快手槍子彈打完，他撿起被打死鬼子的槍，再向敵人掃射，鬼子受到兩面夾擊，一下退入船艙負隅頑抗。白如雪知道船上不可久留，鬼子已接近軍火艙。他不肯讓日本人把中國的財富運走，決定炸毀船。

“轟”地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一陣連續(xù)爆炸，日寇的船一下子炸開了花，一船鬼子全部被炸死，船骸緩緩沉入江中。

金智敏看到日寇船沉了下去，不見白如雪，沖大江上驚呼：“白團長，白如雪。”

新四軍也齊聲呼喊：“白團長，你在哪兒？”

白如雪跳江時，他擔心手榴彈后來爆炸不了，就在船上多等了一會兒，待他跳江時，船體已爆炸，他雖跳入江中，仍被炸彈擊中，永遠沉入了江底。那幅岳飛的《滿江紅》真跡，后來被新四軍戰(zhàn)士在江上發(fā)現(xiàn)，那一刻，大家脫帽向江中呼喊：白如雪，人民會永遠記住你的名字，你是中華民族的英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