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接到某電影雜志的電話,要我去上海進行面試。因為路途遙遠,來回頗費周折,于是在電話里問及一個最關心的問題:工資待遇。而電話那邊告訴我,這是商業機密,我說這是一個關乎生存保障的事情,我認為應該知道。那邊簡短地回答:我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后非常不客氣地撂了電話。
什么時候工資待遇成了商業機密?而我想要知道這份工作是否能夠保障我在異地的生存,怎么也變成刺探別人商業機密的間諜行徑了?掛了電話,我覺得似乎自己是犯了錯誤的人,可是怎么想,都覺得自己沒什么錯兒。考慮許久,還是買了往返機票,心想面試時見了公司的老板,再提這個問題,應該一定會有答復吧。
8點30分到11點30分,完成了筆試,14點30分到15點30分看了一個超級晦澀的黑白短篇并完成一篇觀后感,被告知等待面試。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18點30分,我們一共4個人,就坐在一間小屋子里,從期待變成了無奈。其中一個北京來的女孩子的返程車票是19點,18點她必須是要趕往車站的,可是老板遲遲未歸,她不得不讓那張車票作廢。我們心里非常疑惑,提前那么多天通知我們來面試,為什么卻安排得這樣無序?
終于在接近19點的時候,見到了面試我們的老板。在那間斯皮爾伯格曾經光顧過的寬大書房中,進行了集體面試。老板問了第一個問題:“你們比較關心的問題是什么?”于是,一場電影雜志社的新聞發布會開始了。按照從左向右的順序,第一個人提出的問題是雜志的前景是什么,第二個人提出雜志的廣告很少,為什么不擴大宣傳,第三個人問的是現今市場上也有幾本電影雜志,競爭是否激烈,老板都一一做出回答。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是雜志方對我們進行的面試,怎么突然感覺像是記者在采訪雜志社呢?終于輪到了我,終于我問出了一直想問的事情:“我比較關心的是雜志編輯的薪水是多少?在來之前,我已經在電話里問及這個問題了,而你們的人員告訴我這是商業機密。”老板說:“現在我也不可能回答你這個問題。”我緊追:“上海是個生活成本很高的城市,所以我必須要知道我的生存是否能夠得到保障,是否在解決溫飽之后也能比較舒適地生活。在我的城市中1個月3000元的工資基本能夠保證生活需求,但是在上海,租住一套50平方米的房子就要2400元左右,如果在這里也是3000元的薪水,我將入不敷出,形同乞丐。我覺得我想知道待遇這個要求并不過分。”老板回答:“我可以告訴你試用期工資是1500元1個月,但是3個月試用期過后的薪水是沒有一個標準的。”我說:“那么您能告訴我一個大概的平均數字嗎?”他繼續玩捉迷藏的游戲:“你不過來工作,誰知道給你開多少工資,只有你來工作了,才能夠知道給你多少錢。”
那個老板還在云天霧地不著邊際地扯著,大談著什么遠景,抨擊著其他雜志,痛斥著曾經在這里工作現已離開的職員,我已經懶得再聽他說這些與我們毫無關系的東西,我只關心那些實實在在的東西。這本雜志并不是剛剛起步正在創業,它已經是發行10多年的一本成熟雜志,在待遇方面還在這樣兜圈子,只談前景,讓我覺得非常可笑也不可理喻。
我明白那些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學生,懷抱著一腔對電影的熱愛,是多么迫切地希望能踏入這家雜志的門檻,沒有見識過世界的殘酷和生存的艱辛,因而理想主義地不計回報。而我不同,我喜歡電影,但是還不至于偉大到因為對電影的熱愛而去獻身,我也并不需要在這家雜志工作的資歷來為以后求職提供方便,我想要的只是一份面包與自身價值并行共得的工作。
于是,在面試的一半,我截住那位老板的話頭說:“您還有什么事情嗎?如果沒有,我先走了。”然后在那位老板錯愕的神情里,起身離開。
我以我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別忽悠我了,我不是孩子。
(摘自《新聞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