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興國山歌歌詞的藝術特點

興國三面被山地環繞，以丘陵為主體。500米以上的山地占全縣總面積的24％。東北部、西部有些山嶺海拔在1000米以上。因靠近福建、廣東沿海地區，興國縣氣溫適宜，雨水調勻。興國山歌屬于江西中部山區客家山歌，主要流行在興國縣境內和周邊各縣(贛縣、于都、寧都、石城、瑞金)，用客家方言演唱。客家人因戰亂幾次大批從中原腹地遷徙至此，有的開荒辟地、有的伐木為生。伐木者在勞動之余休息娛樂，或召喚同伴，使山歌應運而生，至今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民歌因其民族性格、地理環境、文化源流、審美取向、勞作方式、方言語音和地域等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藝術特點，創造了獨特的藝術。下面我就興國山歌歌詞的藝術特點來談談膚淺的看法。

一、歌詞手法

興國山歌歌詞的創作手法除大量運用“比興”之外，也運用夸張、對比、擬人、諧音、反襯、重疊的手法進行創作，因而山歌形式多樣，內容生動、活潑。譬如運用重疊手法創作的疊字山歌包括疊字、疊詞兩種，有每句兩疊，也有每句三疊的，其結構排比工整，疊字疊詞不疊意，主要起強調作用。如：紅紅綠綠紅綠景，黑黑白白黑白分。圓圓缺缺圓缺月，恩恩愛愛恩愛情；黃鰍咬尾巴，又叫“尾駁尾”“連鎖歌”，是對唱雙方彼此接過對方的整個結尾句作為自己應答句的開頭(有時改動若干字)取韻接意，前后統一，既能深化主題，又能展示駁歌者的才智和感情。如：敢放白鴿敢響鈴，敢唱山歌敢大聲，來段黃鰍咬尾巴，兩人山歌消停板。兩人山歌消停板，……擂臺賽歌比輸贏。擂臺賽歌比輸贏，你唱山歌有名聲，……有把老師來歡迎。有把老師來歡迎……

二、歌詞結構

興國山歌的內部基本結構是由前腔、歌頭、歌腹、稱謂性襯詞、歌尾五部分組成。前腔(“哎呀嘞”或“哎呀嘞呃”)、稱謂性呼應句和各種句式組成，這種結構形成了興國山歌的固定演唱程式，極具個性。“哎呀嘞”的出現就是告訴聽眾山歌開始了。稱謂性襯詞句的出現就是說山歌要結束了。這樣，即使在篇幅比較長大的山歌中，由于前腔與稱謂性襯詞前后相互呼應而連成統一的整體。各種句式又可分為歌頭、歌腹、歌尾三部分。其中，歌頭可分為三類：1、即情即景的即興歌頭。如《贊八仙》：“蠟燭駁火紅啾啾”是根據當時旺盛的燭火的情景即興編創的。2、運用勞動、生活中提煉的經驗或用格言、警句、俗語為歌頭。如：《千年萬載話唔短》中歌頭以：“食盡果子糖較甜”起興引出山歌的主題內容“年輕哥哥你較好”。3、開頭定韻直接進入歌詞內容的開門見山的歌頭。如《郎在上蚯妹下蚯》的歌頭，“郎在上蚯妹下蚯，兩人眼睛溜對溜。”直接進入歌曲正文；歌腹是興國山歌內容的正文部分，可長可短，按當地的說法：有話長說，無話短說。短則四句，長時可形成有完整故事情節的長篇敘事山歌。

歌尾是全曲的結束句，常加襯詞“啊”或“哦”和拖腔，旋律多下行，并落主音結束，歌詞最后一字必須落韻。興國山歌的歌詞篇幅結構常以“七言四句”為基礎，每一節可獨立成歌，各節又相互聯系，為共同敘述一個主題服務，形式靈活、生動。如《好花一朵滿園香》：遠遠見妹飄過來，不高不矮好人才。走路好比蝴蝶舞，坐下好比蓮花開；講香唔過玉蘭香，講長唔過流水長。講好唔過老妹好，當的冷天紅太陽。前四句為一節，后四句為一節。每節皆可作為獨立的山歌，兩節的中心內容都是對“老妹”的贊美；另外，民間歌手演唱時經常運用“跌板”打破四句的平衡結構，以獲得形式的新穎，突破四句的呆板結構。

三、襯詞

興國山歌的稱謂性襯詞，常用“心肝哥(妹)”“肝心格”“同志哥(妹)”等，也是興國山歌獨有的形式，它和前腔“哎呀嘞”一樣獨立于音樂結構之外，具有提示山歌結束的作用。

興國山歌常在七言的基礎上，加入其他襯詞。可分三種：1、樂句前襯詞。常常作為情緒的先導，如“啀”(我)“你(睚)哇”(你或我說)“哎呀”“介就”“你幾曉得”等。“你幾曉得”是稱謂性襯詞句前的專用襯詞；如《鎖歌》：但哇會開鎖歌你就莫清高哦，你幾曉得哪個馱得起千斤刀?哎呀你幾曉得哪個打得天上鼓?……2、樂句內襯詞。常常起連慣詞逗，拓展句幅的作用。如“哦”“啊”“格”“就”等；3、樂句間襯詞。起連接句意、變換句式的作用，興國山歌的“三跌板”即是用此類襯詞來連接，使句式產生變化的。如“哎呀嘊就”“你看睚都”“是睚”等。這些襯詞在樂句中有的無實際意義，有的輔助句意使句子更加完整。值得注意的是樂句前襯詞和樂句間襯詞旋律上往往在全曲的最高音，有時甚至置于強拍位置，有意識地強調了襯詞的作用。如《食盡果子油饅香》：在四句體山歌中第一句起興定韻，第二句和最后一句押韻。如鐘桂珍演唱的《天下住家唔奈何》：“要睚唱歌就唱歌，天下窮人該幾多。穿鞋著襪人人想，天下住家晤奈何。”一、二、四句均在[uo]韻上。多句子山歌根據句數的不同，押韻位置也不盡相同。但第一句起韻，第二句和最后一句押韻是固定不變的。就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一個側面看出四句體山歌在興國山歌中的基礎地位。

總的說來，興國山歌的基本結構可歸納為：前腔(哎呀嘞)+歌頭(常用起興句)+歌腹(主要內容)+稱謂性襯詞句(“同志哥”“心肝哥”)+歌尾(點題)。創詞手法靈活、豐富，歌詞內容透露出強烈的生活氣息；歌詞結構簡練，可長可短彈性度高；襯詞除前腔、稱謂性襯詞外，還大量運用其他襯訶。可歸納為樂句前襯詞、樂句內襯詞、樂句間襯詞。這些襯詞在興國山歌中，對歌詞句意、情緒具有銜接作用，對音樂具有拓展旋律的作用。

(作者單位：江西省寧都師范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