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旅行,誘惑你的內心欲望,背叛你的庸碌凡塵。
李佳說,旅途就是一場相互的探索。
周建強說,旅途讓你覺得生活還有更多的想象力。
陸躍良說,旅行中我們更容易看到自己,城市中我們看到的是我們的對立。
都說真實的愛情故事最具有殺傷力,他們的成功是否刺激了你下次出游的決心?
旅行這個詞太曖昧。
它不單是風景,不單是沿途的心情,更是途中種種令人歡愉的驚喜——有什么比一段沖昏頭腦的愛情,更適合作為旅行的固定搭配?
章子怡和未婚夫艾維尼沃在意大利小鎮波西塔諾當眾熱吻,孫儷和鄧超在韓國街頭深情相擁,周迅和大齊赴美度假,只用一個字和一個標點符號形容全程感受:美!他們沒有看到旁邊的記者?他們不是總在回避類似的鏡頭和新聞嗎?他們有充分的理由——這是在度假。
明星們好像總是很容易在旅行度假時被鏡頭追蹤。奧運前夕,鮮少露面的徐靜蕾與緋聞男友黃覺現身首都機場T3航站樓國際出口處,兩個人雖一前一后,卻默契無比。回來后,徐美人終于首度開口談愛,并公布私家旅行照片。再早一點,黎明和樂基兒也是在日本滑雪泡溫泉時被偷拍到親密照片。
看起來,旅途中的明星,警戒性大大降低——愛情在這當中一定扮演了迷魂藥的作用。
旅行時愛情的發生頻率為什么那么高?
大概是假期一放松,精神和肉體一起慵懶,愛情便像病毒,輕易捕獲了小心翼翼的你。
撂下明星,說平常人。
旅行的最佳期待是愛情
“旅行本身就是一種探索,它充滿幻想,既然是探索,當然也會包括對不同感情的期待。”李佳對記者說。
她是“中國戶外運動第一人”金飛豹的妻子。他們的愛情發生于第一次一起旅行。
1991年,李佳22歲,中國的大多數人還不知道什么叫戶外運動。金飛豹在昆明成立了中國第一家戶外探險協會——昆明登山探險協會。李佳在昆明科技館的玻璃窗里看到了這個協會。
金飛豹。這個名字真威猛。她想。隨后記下了協會的電話號碼。
第一次參加協會活動,是穿越云南祿勸縣的冬瓜河瀑布,一共5天時間。
要見到金飛豹了,李佳的心里有一點期待。那么早就開始戶外探險,金飛豹所做的一切都太令人驚嘆。
“那個時候,見到他之前,的確已經有了有一點崇拜的心理。”李佳說。
她還躊躇了好久,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金飛豹。
“熟悉的人都叫他‘阿豹’。可是如果我第一次見他就這么叫,會不會太唐突?”
金飛豹終于站在了李佳面前。“很年輕,很帥。沒想到是那么文靜的人。”這是金飛豹給李佳的第一印象。
“當時就覺得,這次旅行應該是很有意思的。”她說,毫無理由地更加期待。
名字威猛的金飛豹顯然也“一見鐘情”了。他說李佳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姑娘。這個為期5天的探險開始蕩漾著一股不一樣的氣味。
李佳是昆明城里特立獨行的姑娘,那個時候,“怎么怪怎么來”,自己覺得特別美,最得意的一身打扮,是到腳踝的燈籠褲配圓頭黑色高幫小皮靴。
那次旅行結束了,李佳開始期待著下一次見面。她想了半天,唯一的辦法就是跑到協會的辦公室,假裝是去玩一玩而已。
“那個時候完全不懂男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辦。”
直到她離開辦公室,走到了樓里的過道上,金飛豹才突然追了出來:“你明天有沒有空?下了班你還來這里吧。”
“發生事情了。”李佳的心開始狂跳。
第二天,兩個人推著自行車繞著翠湖一直走——典型的90年代戀愛橋段。
末了,金飛豹來了一句:“你有沒有男朋友?如果你覺得我們能相處,我們就處一處看看。”
就這樣,李佳成了名字威猛的金飛豹身邊的那個人。每次金飛豹出去探險,她都對他說:“我在家里等你回來。”
第一次一起旅行時的期待有了妥貼的安放之處。
旅行是最后一次遇見理想情人的機會
周建強本來以為自己會和溫柔的前女友走進婚姻墳墓。沒想到,他計劃中的最后一次婚前徒步旅行讓他在最后關頭決然一躍,然后以驚嘆號開始了他真正想要的愛情。
那是2006年,在深圳一家公司做策劃的他請了3個月的假,旅行的意義在他出發的時候,只是為了紀念即將一去不返的單身——70年代出生,有個感情平穩的女朋友,結婚,并且邁向“所謂”穩定的生活,似乎是最皆大歡喜的選擇。
他的路線,是徒步環青海湖,之后到甘肅,再走到嘉峪關。
“她是從西安出發,到蘭州,然后也到嘉峪關。都從嘉峪關到敦煌,7月初,他們在嘉峪關的車站遇見。”
心如止水。周建強這樣描述兩人的第一眼。
坐在候車室里,幾個背包客一起等車。
“看著挺清秀的。穿著牛仔褲,T恤,鞋子也不是背包客穿的專業鞋子。裝備看起來不專業,我將其判斷為一個從嘉峪關回娘家探親的小媳婦。”周建強大笑。
“當時我已經走了兩周左右,我的目的地是新疆,準備環新疆;她的目的地是甘南草原、郎木寺等。”
一起上了車,車上人很多,座位都不在一起。直到臨近敦煌,車上人很少了,周建強招手讓女孩坐過去聊天。滿車的人都在抱怨悶熱,他們一路談笑。
于是一起游了鳴沙山月牙泉。后來,女孩的博客記錄:遇見一個做策劃的,自稱是我大叔,還有一個中國體育報的記者MM。我給他們唱田震的《月牙泉》,他們說聽著像小白菜。
傍晚,兩個人騎著駱駝在鳴沙山聊天,說到了彼此都酷愛的咖啡和《阿拉伯的勞倫斯》。“晚上去敦煌夜市喝酒。大家都開始很放松地講自己的情況。我是所謂進入穩定生活后的最后一次旅行,她是不久前和前男友分手,自己來旅行散心。大家喝酒聊天,然后回去睡覺。感覺一切都很正常。”
第二天,上午一起去莫高窟。下午,兩個人同去玉門關、雅丹公園和陽關,還買了一支白酒,準備去陽關“更進一杯酒”。一路是荒涼的戈壁。到陽關后,對飲了三杯。次日,他西出陽關,她去甘南。
“我們都開玩笑對對方說,跟我走吧。但大家誰都不準備更改自己的旅程。雖然相處開心,但沒想過要改變自己的生活。旅行時總會遇見很多人,習慣了。”周建強以為一切就到此為止。
他一路在新疆走,女孩在甘南,分開后一開始會短信聯系,聊自己的所見所感。8月初漸漸斷了聯系,他也沒在意。之后周建強便開始徒步穿越沙漠,回到烏魯木齊后,計劃徒步穿越天山。
“但是不巧,一直沒隊伍,所以就困在烏魯木齊。幾天后,終于決定自己一人去穿越。其實以前經常自己一人走穿越,但天山情況確實比較復雜,又沒GPS,只能順著小路判斷著走,危險性比較大。”
出發前一天晚上,手機響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你猜我是誰。
“我馬上覺得是她。”周建強說。瞬間的直覺判斷,就像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于是索性打電話聊天。“剛好次日的行程挺危險,于是也想多聊聊,跟交代后事一樣。”
特殊時刻的特殊電話。一聊2個多小時。奇異的感覺無可阻擋。
天山之后,馬上又進入北疆,很多區域沒信號。然后是喀納斯東西環湖穿越。十幾天后,他完成了國內首次環線穿越。
在喀納斯附近的一個小村子里,休息下來,晚上,有點閑,于是打了她電話。
“那邊接聽后很驚喜。告訴我說,上次我沒回后又聯系不到我,于是擔心我出了事,于是每天上網去查新疆是否有戶外事故,很擔心。”
周建強自然有些感動。附帶的感覺是,被一個自己欣賞的人關心,很是舒服。電話后,兩個人又發短信,用短信聊了很久。
終于,到了凌晨,他們發現已經很難把對方從生活中抹去了。
“那晚發現原來心里早已有這樣的一個人的形象在,而這個形象,就是對方。”
后來的發展是,周建強迅速在女孩生活的城市西安買了房,做好去西安生活的準備。他和前女友分手,正在和旅途中遇見的女孩籌備結婚。
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個關于婚姻、背叛和艷遇的三位一體的愛情故事。可是對主角來說,旅行的確給了他一次遇見理想情人的機會——“我考慮過后,覺得這次不能放過,因為也許這次是最后一個機會獲得自己理想中的感情生活。”
旅途會將很多人過濾,只剩下我和你
在上海做翻譯的李笑通直接把旅行稱作自己愛情的紅娘。他和女友原來是中學同學,對彼此卻并沒有留下深刻印象。一次聚會后,一堆同學相約去西藏。不知道為什么,別的同學由于種種原因都失約了,最后踏上行程的,就剩下他們倆。
2007年5月1日,李笑通和當時只是舊同學關系的女友坐上開往拉薩的火車。這段火車之旅,是他們愛情發生的線索。
“相對封閉的環境,離開工作的煩惱,迷人的風景,良好的心情,當然最重要的是有足夠的時間在一起。”
“說了很多故事,經歷,想法,當然還會說感情。發現很多地方,價值觀,思想等等,屬于一個世界的人。她也是我很欣賞的那類人,善良,正直,獨立,勤奮,孝順,傳統。”
晚上睡覺,兩個人是面對面的下鋪。李笑通看著熟睡的她,忽然就有了保護她的沖動。
在拉薩的街頭,兩個人漫無目的地游蕩。夏天的拉薩,高原陽光和煦卻不毒辣,身后感受到絲絲清涼的微風。
“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調侃嬉戲,心情也如同海拔一樣放飛在高空;心頭似乎悄悄飄過一點心愿:希望這條路不要有盡頭,希望這個時間永遠定格。”
在過馬路的間隙,他默默地牽住女生的手。
“希望時間永遠定格”。這是對世俗世界的逃避和抵抗,企圖修改宇宙定律,是我們所能辨析的最不可能的非理性需求,卻仍然是關于愛情的永恒命題。這個命題反復出現在旅行過程中,是時間旅行者的妻子的愿望,是所有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時刻的身體直覺。
離開拉薩,租了車,去日喀則。在搖晃的Jeep車里,女生左右搖晃,他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給她當枕頭。在珠峰下的馬車上,他給她當靠墊。在納木錯夜空下,一起數星星。
旅途中有足夠的時間彼此觀察
“旅途中我們容易看到自己,但在城市,我們總是找自己的對立面。”陸躍良這樣描述。
除了驚天動地的壯烈,更多的愛情發生于一點點微小的細枝末節。或許是日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是旅行途中最讓你流連忘返的段落。
李佳那一次跟著金飛豹穿越瀑布,一直都是在走山路。她清楚地感覺到,金飛豹總是隨時注意著自己。
“他顯現出來的那種勇敢不是匹夫之勇,而是經過大量調查、思考之后的決定。有一種一切都在掌握的感覺。”這個時候的金飛豹,和李佳期待中的成熟男人的形象,完美重合。
“到了晚上,他就會把電筒拿出來,這時候我才想到,自己也該帶。有人肚子痛,他就會拿出藥來。什么事情他都有所準備。”
晚上,同行的人開始忙活著捉牛蛙,煮鮮美的田雞飯。金飛豹帶著李佳坐在河床的石頭上。
“只有我們兩個人。”李佳笑著說,“當時心里有甜的感覺。”
聊天的內容當然與感情無關。90年代初,即使是在戶外旅行方面走在最前面,男女之間第一次見面,還是傳統地羞澀回避了感情話題。
可是好感已經在兩個人心里住下來。那些回望的眼神,夜晚在河床上揚起的尾音,就像是最有韌性的細細的絲線,把李佳纏繞起來。直到17年后她再度描述時,語調依舊充滿激情。
旅行把每個細小的情節都收集起來,終于堆積成愛情的沖擊平原。
旅行讓愛情剝離世俗
就像李佳所說的,旅行本身的屬性就讓人對愛情有所期待,許多旅行者都認為旅途中的愛情最為高尚和完美,這讓人欲罷不能。
在上海一家外企工作的陸躍良說,旅行的時候防備比較少,這個時候發生的愛情也剝離了世俗的東西(因為沒法去驗證、去考驗、去考慮),所以總是更讓人覺得美好而心生向往。
“旅行讓人有新鮮感,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對旅途中的故事有所期待。我自己也不排除在外。不是說我要去碰第二個人,而是那種有好感的感情,那種被愛、被關心和照顧的感覺,誰不愿意有呢?”李佳說。
不過,期待不要太多,就像“不愛那么多,只愛一點點”一樣,太多刻意的期待,反而會讓你無疾而終。
“我那個時候腦子里閃過一瞬間‘不純潔’的想法,但馬上就消滅了。否則人家知道了,根本就不肯和你一起去旅行了。”在上海做翻譯的李笑通是在原本計劃為老同學一起去西藏玩的旅行中和女友相愛——順其自然,掐掉過多的念想,反而更能享受愛情的降臨。
旅行是愛情最好的子宮
還有什么比旅行更適合愛情的滋長。它天生就是愛情最好的子宮。
旅行是一個奇妙的子宮,它將同行者的內心打開,滋養愛情,卻也在我們與俗世之間豎了一塊臨時屏風——至少,暫時,讓我們在屏風的這一面開懷暢飲愛情的汁液,至于那一面的世界,我們看得見它,但此刻不去理會。
周建強的未婚妻記得他背著巨大的包,站在路邊吃一碟據說味道不怎樣的水煎包。“在我看來,吃得極香。他的樣子,我記憶猶新。”她還記得的有,雅丹途中,周建強擔心她中暑,不由分說塞到她嘴巴里的一把藥丸;陽關對飲的三杯酒,沒有送別的苦澀,只有余味甘甜;干渴燥熱時路過南湖鄉,一起沖進去掃蕩的那個西瓜,見證了萌動的幸福甜蜜。
水煎包,藥丸,三杯酒,西瓜,是愛情的物證。它們宣告愛情發生的時刻、濃度以及進程。
而即便是一點點幾乎無跡可尋的曖昧,也會在假日旅行中被無限放大。
在北京一家雜志社當編輯的鄭晟,剛工作的時候,曾經因為失戀而旅行。在桐廬和蕭山,他坐在街頭看書。
無比單純的女孩向他走來。問路。
傍晚,女孩轉了一圈,看見他還坐在原地,便問:“你怎么還沒走?”
他說:“我就住這兒。住好幾天呢,散散心。”
“你心情不好么?為什么呢?”女孩打破砂鍋。
他終于抬起頭仔細看了女孩一眼——一派天真無邪。
后來,女孩說自己今年高考,于是向名校中文系畢業的鄭晟請教起了語文問題。
女孩認真地開始“聽課”,講課的人卻開始心潮澎湃。
雖然這點曖昧最終直接夭折——“她太小了,會有罪惡感。”鄭晟大笑。但是,那天的每一個細節,在他看來,都彌漫著與愛有染的味道。曖昧果然是旅行最難戒的毒。

對話女人:旅行中我們一直互相渴望
《風尚周報》:旅行的時候為什么容易遇見感覺“志同道合”的人?
李佳:最早的時候,旅行真的是同一種人才會一起出游。比如我們就是追求探險的人,所以才會碰到一起。現在的旅途中滿是懷著各種目的的人。
《風尚周報》:你怎么看待那些在旅途中發生的短暫的、瞬間的、沖昏頭腦的愛情?
李佳:我并不排斥瞬間的好感。如果你否認這一點,那是沒有人性的。相反我特別欣賞這種感覺,而且我和我老公是共同欣賞,這樣你整個的生活才是美好的。否則就太浪費了。
《風尚周報》:怎樣面對那些突如其來發生的愛情?
李佳:聰明的人知道,旅途可能發生任何事情,那就坦然地享受。要發生的,那就讓它自然發展。
《風尚周報》:你和先生經常會分頭旅行,你怎么處理那些“突如其來”的愛情?
李佳:對別的異性有好感那太正常了。但對我來說,在旅途中發生愛情已經不容易了。我們已經在一起17年了。而且我們的感情就是在旅行,我們兩個人一直互相渴望。2003年,我在上海工作,每個月回昆明。分開的時候,我就會去想象他在做什么,他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會想象我的旅途。等到見面的時候,我們再分享這種想象。

對話男人:旅行讓人更有熱情和魅力
《風尚周報》:旅行當中發生意外的愛情,似乎像是對日常生活的一種諷刺?
周建強:我當時去旅行,沒有想要發生什么,但是對于生活本身,有惆悵。當時,我知道我和原女友會很和睦,很穩定地生活。正常地看,實在沒什么不好。但是,似乎在告別自己的很多生活方式。
《風尚周報》:所以旅行更容易遇到讓自己覺得對的人和愛情?
周建強:其實事后也有可能發現遇錯了。但是人在旅途時,拋開了城市中的很多負擔,心情會很好,自己也會更熱情和有魅力,更容易被人看見美好的東西,所以更容易發生感情。
《風尚周報》:意外的愛情發生了,要如何“善后”?
周建強:旅行結束,由于從一個極美的環境和心態中出來了,回到城市,大家的相處可能會出問題。尤其是旅行中相愛的情侶,很容易是兩地戀,那么彼此之間就缺少日常生活的連接點。我們倆也吵架,差點也分手。但是我們都還珍惜感情。所以我很快就做了離開深圳去西安生活的決定。旅行和生活肯定不同,但如果有一個前提就好:以不分開為前提。找適合自己的人,永遠也不會有最合適的,重要的是遇見后珍惜。不管當初是因為什么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