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典雅到奔放

6月4～6日倫敦佳士得舉辦了以英國藝術為主題的一系列“英國藝術周”(Btitish Art week)拍賣。這次英國藝術周拍賣分為四場，6月4日下午2點30分的“英國紙上藝術——包括奧古斯都·約翰的素描藏品” (British Art on Paper Including a Couection of Drawing by Augustus John)、6月5日上午10點30分的“四位英國收藏家的藏品——包含重要家居”(Four British Couections Including Important Furniture)、6月5日下午2點30分的“維多利亞時期的繪畫與傳統主義繪畫” (victorian Traditional Pictures)和6月6日上午10點30分的“20世紀英國藝術——包括彼得·邁耶的藏品”(20Century British Art Including the Peter Meyer Collection)。出現的拍品多達572件，種類包括油畫、水彩、家具和雕塑，這些拍品基本展現了近300年來的英國藝術。也許是出于買家對重要藏家的迷信，佳士得在這次拍賣中有意強調了拍品的來源。佳士得期待這次拍賣的成交總額能達到20，000，000英鎊，最后總成交額為24，382，007英鎊，算是交了一份讓人滿意的答卷。

物以稀為貴：源遠流長的英國紙上藝術拍賣(編號7591)

今年6月的這次“英國紙上藝術”拍賣拍品共有94件，其中主要亮點在于約瑟夫·馬奈德·威廉·透納、湯瑪斯·勞倫斯、伯恩·瓊斯(Burne-Jones)、拉塞爾·弗林特、利爾(Lear)等藝術大師的水彩及素描，其中還有奧古斯都·約翰(Augustus John)收藏的30多件作品。

這一場拍賣，編號26和27兩幅水彩畫拍品是全場焦點，它們是透納遺贈給英國泰特美術館的作品之一，這些作品在市場上極其罕見。26號名為《在普利茅斯海港的海鷗石》(原估價為250，000—350，000英鎊，17.8×26厘米)，表現的是洶涌的普利茅斯海港，大浪撞擊海中的海鷗石并掀起巨大的浪花。這是透納在1813年8月從普利茅地到貝格里灣的一個城鎮期間研究浪潮運動和研究關于如何在水彩畫中用白色筆觸運用的實驗性作品之一。透納在畫中以一組迅速且大膽的筆觸來表現那翻騰的大海和戲劇性的天空，在畫作中心隱約可見藝術家的指印，由此能看出透納是如何迅速地在作品上記錄當時的感受。此作品還曾被有影響力的19世紀英國藝術史學家、批評家和藝術家約翰·拉斯金擁有。事實上，水彩能堂而皇之地成為“藝術”的一類，也得歸功于約翰·拉斯金在1 9世紀對透納的推崇，也由此奠定了透納在美術史中的地位。遺憾的是最后這作品流拍了。《云與海的練習》(編號27，原估價150，000—250，000英鎊，18.4×29.3厘米)和另外兩張透納畫于1820年代的云與海的練習作品相似，而且大小類似。這三幅畫很可能使用的是同一個地方的紙，其中有兩張還隱約顯示淡淡的黃色。此畫最后以217，250英鎊成交，是本場拍賣成交價最高的拍品。事實上，這兩幅罕見于市場的作品無論是對于學術研究還是對于市場的號召力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此次佳土得會在這場拍賣中將它們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

另外引人注目的拍品是湯瑪斯·勞倫斯的《理查德·羅蘭德·伯羅山與安德魯·伯羅山雙人肖像》(編號23，作于1823年，原估價70，000-100，000英鎊，74.9×61.6厘米)和蘭利·沃爾特的《揮之不去的希望》(編號86，作于1882年，估價為50，000-70，000英鎊，69.3×49.2厘米)。23號拍品中的兩位主人翁是勞倫斯的侄兒，此畫是在他兩侄兒在乘上黃金護衛艦H.H.S.號，遠航三文治群島(現在的夏威夷)的前夕，勞倫斯為其而作的紀念品。這次航程艱難重重，其任務在于護送該島嶼上國王和王后的尸首回歸故土。在旅程中，畫中人物之一伯羅山將所見所聞都詳細記載在他的旅程日記中，后來，1925年B.P.主教博物館還將此日記公布于世(此日記現仍藏于該館中，他的草稿副本及自然歷史筆記現都呈現于倫敦國家歷史博物館)，日記記載了很多關于三文治群島的貿易交易及關于該島嶼和南太平洋群島的相關狀況。如此有歷史意義的拍品，最后以85，250英鎊成交，是這場拍賣成交第二高價的作品。

19世紀，在英倫風靡著透納式的風景畫和布雷克·福斯特式的鄉村風景畫的時候，蘭利·沃爾特則開創了水彩畫的另一視覺。在他的作品里，永無休止的紫色山丘和鄉村農夫的樸素呈現出一種更為平淡的美。86號的這幅拍品正是蘭利的這一類型的作品之一，可惜該拍品最后流拍。

本場拍賣最終總成交金額為1，522，998英鎊，拍賣成交率達72％。從拍賣成交情況我們可以看到，所有大師們的素描類研究作品都得到了多數買家的注意，這主要是因為：1、此類的作品存留不多；2、流進市場的這類作品更少；3、這些作品對于美術史及藝術家個人藝術的研究來說是十分珍貴的原始資料。

四位英國收藏家的藏品——重要家居再現華麗與精致(編號7592)

盡管現代有許多設計理論家對18、19世紀的英國家具加以批評，但不能否認這個時期的家具是華麗與精致的。5日早上的拍賣出現的拍品來自于四位英國收藏家希克斯、詹森(Jansen)、維阿隆(Whealon)和艾利夫的家具藏品，共有198件，都為18世紀到19世紀早期的英式和歐式的家具、物件和雕塑。最讓人們眼目一新的是其中18世紀的英式家具。

此場拍賣最引人注目的拍品莫過于6號和1 60號，它們都是喬治三世時期的家具。6號拍品是一件木制涂金的，側邊鑲嵌人造大理石的桌子，原估價為50，000-80，000英鎊，高82.5厘米，寬149厘米，長66厘米。桌子的裝飾是多明尼克·巴托利(Dominic Bartoli)的作品，長方形桌面由白色大理石和彩色的人造大理石鑲嵌，其裝飾樣式則由巴托利獨創，在槽楔細長的六條腿上有葉面和扭索飾的裝飾，腿腳呈釘子狀，此拍品以接近最高估價的73，250英鎊拍出。160號拍品是一件木制涂金的窗間鏡，估價為80，000-120，000英鎊，203×112厘米，是約翰·瓦迪(John Vardy)的作品。這件窗間鏡是為了博爾頓公爵(Duke of Bolton)的客廳而設計，其外框的設計體現了瓦迪對法國1730年代“風景如畫”風格的認識，他也是推進喬治二世建筑董事會“現代”時尚的建筑師之一。鏡是矩形圓邊，為迎合鏡的四周和框架特設計了棕櫚葉裝飾。這件拍品集合精細與華麗一身，最后以109，250英鎊的高價拍出。

這場拍賣的拍品還有許多英國與歐洲的家具杰作，如約翰斯通(Johnstone)的藏品，19世紀中期的JeanesCo，的圓形“Jupe”可展開式餐座(總估價為100，000-150，000英鎊)、路易15世后期鍍金鑲嵌的小衣櫥(總估價為100，000-150，000英鎊)、18世紀中期的愛爾蘭喬治二世的桃心木制茶幾(總估價為：80，000-120，000英鎊)，羅伯特·亞當(Robert Adam)設計的喬治三世時期的白大理石壁爐臺(估價為70，000-i00，000英鎊)等等。對于鐘愛英國和歐洲18世紀到19世紀早期家具的收藏家，這場的拍賣絕對能令其大飽眼福，本場拍賣總成交金額高達5，737，028英鎊，成交率為73％。

維多利亞時期的繪畫與傳統主義繪畫(拍賣編號7594)

一般西方人提及維多利亞時期的繪畫或設計，都與傳統主義聯系在一起。“維多利亞時期”指的是維多利亞女王統治的時期，這位虛榮又獨斷專橫的女王對設計并無多大興趣，然而她的丈夫菲力普親王策劃的水晶宮博覽會，其中展示的當時傳統與高科技結合的產品卻是日后引起多個設計改革運動的源頭，對設計史、對我們今天的生活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那是一個傳統繪畫高度發達的年代，也是新的技術與科技不斷對傳統繪畫造成沖擊的年代，藝術家開始反思架上繪畫的敘事功能，這些歷史都在這次的拍品中反應了出來。佳士得的這個專場共有98件拍品，這些拍品的創造者主要包括弗雷德里克(Frederic)、萊頓公爵(Lord Leighton)、密萊司(Sir John Everett Millais)、阿爾伯蒂·約瑟夫·摩爾(Albert Joseph Moore)、伯恩·瓊斯(Sir Edward Coley Burne-Jones)和約翰·阿特金森·金桑(John Atkinson Grimshaw)。

阿爾伯蒂·約瑟夫·摩爾的油畫《茉莉》(Jasmlne，編號38，原估價為600，000-800，000英鎊，約66厘米)是全場的大熱門之一。阿爾伯蒂·摩爾是位偉大的具有原創性和獨立性畫家，他蔑視當時維多利亞時期人們認為畫作應該如書一樣，即繪畫的創作主旨是應敘事或傳達思想，相反，他認為繪畫應有獨有的視覺特征，就像人們對音樂擁有純粹的聽覺感受一樣。在《茉莉》中，摩爾企圖將人們的注意力從人物身上引開轉向對畫作中的色彩安排。在畫中，人物和衣飾表現得像仿佛如5世紀的希臘雕塑，而平面的空間與圖案則表現得如日本的版畫。這種驚人的組合標志著畫作從現實題材中分離出來，同時也反映出摩爾認為美應被回歸至平實和永恒的創作態度。詩人阿爾杰農·查爾斯·斯威本(Algernon Charles Swinburne)頌揚摩爾的藝術是“以交響樂般的形式完成的色彩的曲調”。摩爾有好幾幅類似題材的作品都被學院及美術館收藏，如1866年的《百合》藏于威廉姆斯鎮的斯特林和弗朗辛·克拉克學院，1875年的《水珠》(Beads)藏于愛丁堡的蘇格蘭國家畫廊，1887年的《仲夏》藏于博內茅斯鎮的羅素一柯特斯藝術畫廊以及1894-1890年的《夏夜》藏于利物浦的沃爾克藝術畫廊(Walker Art Gallery)。在這些慵懶的昏睡的人物形象里，摩爾發現了以一種有效的手段來顛覆“畫作應如書”的時代想法。這件拍品最后成交價大大超出了佳士得原來的最高估價，以1777，250英鎊的驚人成績成為了該場成交價最高的作品。

這場拍賣的成交率相比前兩場稍差，只有57％，但是總成交金額卻高達5，710，068英鎊。

20世紀英國藝術：焦點來自彼得·邁耶(Peter Meyer)的藏品(編號7595)

這場拍賣一共有183件激奮人心的油畫、素描和雕塑等，所有的拍品總估價超過12，500，000英鎊。佳士得的這場拍賣還有一部分是彼得·邁耶的藏品，這些藏品都可說是20世紀最好的英國藝術作品，這些作品的原創者包括亨利，摩爾(Henry Moore)、盧西恩·弗洛伊德(Lucian Freud)、本，尼可遜(Ben Nicholson)、格雷厄姆·薩瑟蘭(Graham Sutherland)、布里奇特·賴利(Bridget Riley)和威廉·斯科特(William Scott)等。

彼得·邁耶是被公認的眼光獨到的收藏家，他從20世紀40年代后期開始收集20世紀的英國繪畫，在1952年，他收集藏品的精華部分與羅伯特，邦克斯(Robert Banks)、R.D.S.梅(R.D.S.May)的藏品一起舉辦“三位年輕的收藏家”展覽，同年，他的藏品進入了威尼斯雙年展。佳士得這場拍賣的很多拍品都是以往從未在拍賣中出現，拍品或從畫廊或從藝術家手中直接獲得，在這場拍賣舉行之前，佳士得已經滿懷信心地將邁耶的藏品進行了全球巡回展出。

這些拍品中，被佳士得估價最高的是編號137，勞倫斯·史提芬·勞力(Laurence Stephen Lowry)的油畫《舊教堂》(An Old Church，估價為700，000-1，000，000英鎊，45厘米，1943年作)。這件拍品展現了游覽者眾多的舊教堂，群組人像放置在畫面的前景，黑色且詭異的教堂坐落在畫面的中央，并被工廠和高高的煙囪排出來的黑色廢氣包圍。這種構圖方法是典型勞力手法。這件拍品值得注意的地方是，畫面中被獨立出來的建筑物是一座被人們忽略掉的禮拜場所。邁克爾·霍洛德(Michael Holroyd)說：“在勞力的作品中教堂擁有著獨特的地位。藝術家的創造起初是確保上帝的命令能影響那些潛在的危險，改變和可能不相信上帝的人，它們在藝術家的想象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在他的作品中它們通常看起來像似對建筑的好奇，脫掉了它們的精神目的：它們常被表現為封閉的、孤立的或脫離結構的，要么失去當中的屋頂和其他建筑物的空間……要么被置于中央，與它們的周圍形成鮮明對比……勞力的教堂表現出的是壓迫，而不是救贖；它們是昏暗的和不能進入的，就像梵·高的《在安特衛普的教堂》(1890)。同時，城市里的人通過它們的時候，更似乎無視了原本去教堂的目的。”這深刻地表現出當今西方人的精神狀態：從前教堂對人們在精神層面上神圣引導的功能作用，到了如今似乎已蕩然無存。這件拍品最終成交價為769，250英鎊。

雕塑拍品方面，最引人關注的有亨利·摩爾的《節日》(編號63，估價為300，000-500，000英鎊，青銅制品，長42厘米)和巴拉巴·赫普沃恩的《帶淡藍和紅色的雕塑》(編號164，估價為250，000-350，000英鎊，上色木和繩，包括底座50厘米長)。英國藝術委員會(the Arts Council)曾讓摩爾的《節日》入選1951年英國藝術節，而且這件拍品標志著摩爾藝術生涯的一個重要的分水嶺。由于被藝術委員會挑選到進入英國藝術節，《節日》成為了在摩爾風格中有里程碑式意義的作品。從此摩爾的作品不再是表現形式與空間的相爭，而是表現為形式與空間的相互融合，此拍品成交價為481，250英鎊。而赫普沃恩的《帶淡藍和紅色的雕塑》，這次驚人地以比原最高估價高3倍多的價格成交，成交價為892，450英鎊。赫普沃恩是20世紀著名的雕塑家之一，這件拍品成于1 943年，曾經被海倫·薩瑟蘭(Helen Sutherland)和尼格勒特·戈瑞(NicoleteGray)收藏。

本場拍賣成交率為70％，總成交價為11，592，163英鎊。

佳士得這次英國藝術周拍賣的平均成交率為68％，大藏家邁耶的藏品大放光芒。他的一段話，或許可以引起許多功利的藏家思考：“我只買那些讓我感動的藏品，我深知一件好的作品可以給我一雙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