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彬案分別創(chuàng)造了“市級”
和“國家級”兩個第一。晏大彬以這種讓國人耳目一新的方式浮出水面,可謂是天不藏奸的杰作。
我們在慶幸多行不義必自斃的同時,該審視到底應當如何反腐的問題。早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我國就已經開始了反貪腐的斗爭。在那個時代,“吞沒公款、營私舞弊等貪污行為,簡直是反革命”,也許當時沒有意識到此種“反革命”的頑劣性。建國后大小貪官的落網,昭示了黨和政府反貪腐的決心和態(tài)度。但我們也發(fā)現(xiàn):只要手中有權,不論官職大小,都可以同樣的方式成就不同的腐敗記錄。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貪官們經常告誡下屬官員要廉潔奉公;貪官們也不時地旁聽其他貪官的庭審過程,接受生動形象的廉政再教育;貪官們也明知貪腐的法律制裁……但是,貪腐的還是他們。我們不斷地修改刑法,不停地增設罪名和加大處罰力度,落網的貪腐者也受到法律應有的制裁,而手握權柄的官員們仍義無反顧、“前腐后繼”地腐敗。觸目驚心的反腐歷史告訴我們:他們并不懼怕嚴刑峻法。而我們依然拿著他們根本就不怕的刑罰在威懾他們——“對任何腐敗分子,都必須依法嚴懲,決不姑息!”我想,錯的既是腐敗的官員們,更是我們反腐的手段。我們?yōu)槭裁匆秘澒賯儾慌碌臇|西去遏制他們的貪腐之心和貪腐之行呢?
既然我們已經認識到錯了,那么就應當另辟蹊徑,重新尋找反腐之道。反貪腐的深刻教訓告訴我們:懲治貪腐,猶如截貪腐之流,不竭貪腐之源,永遠無法截貪腐之流。貪腐之源在于權力,尤其是不受制約的特權,因此,反腐之道重在治權。權力作為一種可交換的社會資源,具有不平等性和可交換性。權力的不平等性造就了權力主體的社會地位和交換位勢;可交換性為權與錢、色奠定了交易基礎。腐敗總是伴隨著權力而存在,“權力導致腐敗,絕對的權力絕對導致腐敗”。因此,意欲反腐,必須從其根源著手。面對不斷擴張的各種權力,最好的辦法莫過于“以權利制約權力”,那就是確認自然人更多的自然權利和授予自然人和法人更多法律權利。在權力與權利此消彼長的關系中,公民私權利的增長,必然預示著公權力的削弱。公權力的削弱,必然降低了權力的不平等性和可交換性,也必然致命地削弱權力的可腐敗性。
此外,權力的運行還要受到程序的規(guī)制。程序既授權也限權,程序的運作給予了權力主體實施法定職責的機會,同時也劃定了權力行使的界限。程序實現(xiàn)從“對人”到“對事”的轉變,摒棄了社會主體特定的身份和地位方面的差異,降低了權力的不平等性,也再次削弱了權力的可交換性。因此,程序規(guī)制之下的權力運行實質上是對權力主體的保護,即通過降低權力的可交換性來保護其免受貪腐的腐蝕。再者程序規(guī)制之下的權力運行也使得其結果具有更高的透明度和可預測性,這勢必降低社會主體期待通過交換的方式來影響權力運行結果的可能性。在這個商業(yè)氣息日漸濃厚的社會中,還有誰會通過這種方式獲取依照程序運行自然可得的權益呢?
不反貪腐的代價是可怕的,而反貪腐也同樣需要付出代價,只不過是代價的性質不同罷了。真正反貪腐的代價是官員們權力地位的“縮水”。當手握權柄的官員們與販夫走卒在法律面前真正平等時,反貪腐也許就不那么困難了。■